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谢元的家里人来看他,但是这般遮遮掩掩地,身量看着还是一个文弱书生,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家里头出来的。
所以一个个的眼睛都往沈留祯的身上瞄,直想将那斗笠给看穿了似的。
谢元不管他们这些,直接说道:“我家里头有急事,要回去一趟,已经跟将军告了假,营里头的安排一切照旧,切莫怠慢。我的职责,有司军周免暂代,几位卫长共同辅助。只有一条,若有来犯之敌,只能胜不能败,若是败了,无论如何都是尸骨无存,你们可知道?”
“知道……”
“知道。”
几个卫长郑重地应了声。
“财神爷”周免问道,“校尉要去几天,多久能回来?”
谢元说:“我会尽快回来的,最多三天。”她顿了顿,又说,“若是三天后我回不来,就禀报将军,让他重新任命校尉人选。”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这哪是回家,这是趟龙潭入虎穴去呢吧。
他们又看了眼谢元身后的沈留祯一眼,问道:“校尉!出了什么事情了?若是有难事说出来,我们都愿意出力。”
“是啊!”
“危险的话我们替你去!”
他们各个都很急切,语气很紧张。
沈留祯拉着斗笠遮着脸,听到他们如此说,一时间竟然有些羡慕,心想:或许这就是他爹常说的一同出生入死的“同袍之情”吧。
他爹以前还经常说他,说像他这般的性子,到了战场上都没有人愿意拉他一把……
哎……幸好他不曾当兵,若是真的没有人愿意拉他,那他现在不早就死的剩下骨头渣滓了?
“没事,现在是战时,到处兵荒马乱,我只是以防万一,防止耽误了军情大事。”谢元冷静地说完,不想再过多解释。最后嘱咐了一句:
“望诸位各司其职。”
然后就转身对着沈留祯说:
“咱们走吧,你骑马来的?”
沈留祯盖着斗笠的头微微转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地说:“怎么可能?我最讨厌骑马。”
谢元说:“那行,我也不骑马了,走。”
说着就抬步快速的往营地外走去。
沈留祯拉着斗笠,还不忘客气地对着身旁那些惊讶的众人道别:
“打扰了,在下先行一步。”
然后就小跑着跟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温柔地喊:“阿元,你等等我。”
周免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在风卷的沙尘中一前一后渐渐的看不见了,突然冒出来一句:
“他娘的,要不是那个少年出声说了话,明显是个男人。我还以为是校尉的未婚妻女扮男装来寻他了呢,一直遮着脸,怎么那么见不得人?”
那几个卫长听闻,都跟笑了起来,一个人笑着说:
“你别说,即便他是个男的,他也像……好家伙,好好一个男儿郎,只不过文弱了一点儿,跟在咱们校尉身旁,硬生生给比成了倒贴的小媳妇……”
……
两人个出了营帐,又走了一会儿,才看到远处的树旁边停了一辆马车。
只见那马车的车窗里头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然后一个人就从里头钻了出来,正是沈家的亲兵刘大哥。
刘亲兵看见了谢元,也是一脸的笑,其实他们都是武人。曾经在谢家和沈家的时候,也是时常的一起晨练,一起切磋武艺的。
若说投脾气,刘亲兵他们这些跟着沈留祯的人,更喜欢谢元一些。
这也是因为知道谢元是个女郎,若她真的是个男儿郎的话,他们估计早就跟谢元打成一片了。
“谢元……你果然还是被他请来了。”刘亲兵咧嘴一笑,正好一阵风沙吹过来,灌了他一嘴的沙子,他赶紧呸呸往外吐了几口。
谢元也礼貌地打招呼:“刘大哥,好久不见了。”
刘亲兵一抹嘴,说道:“来来来,快上车,外头风沙太大了,咱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说话。”
“好嘞。”谢元很是利索的一抬脚跳上了车,身形矫健地钻进了马车里。
沈留祯这个时候才走到了跟前站住了。
刘亲兵看着他,他也拉着斗笠看着刘亲兵,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地看着。
沈留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刘大哥……摆凳子啊,我怎么上?”
刘亲兵的眼神隐隐地有些嫌弃,一边给他捞凳子,一边小声地说:“谢元在跟前呢,你也不说争口气表现表现,上个马车还得人给你捞凳子,你也不怕她小瞧了你去。”
沈留祯脸皮厚,依旧施施然地踩在马凳上上了车,说:“现在表现什么?从小都这么过来的,我什么样她早就知道了。”
刘亲兵嘴唇动了动,心想:你这叫破罐子破摔……小年轻不懂事,万一等哪天人家反过味儿来嫌弃你,不愿意认那个娃娃亲了,我看你怎么办。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将马镫一撤,又挂在了车辕旁边的卡槽里,解了拴着的马儿,坐上车一挥鞭子,就往最近的城中去了。
马车上,沈留祯看着谢元的侧脸,想起了刚刚刘大哥跟他说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忐忑,于是又往谢元的身边凑了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