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格拉尼中尉,你现在还想继续进攻吗?”蕾娜深吸口气,徐徐降落,手中的木柄泛出白光,化作魔法流回到她身上,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话虽如此,她脸颊流下的冷汗,还在诉说着方才的惊险:在打完机枪的第二条弹链前,她就分出了原本用来构筑枪管的魔力,让它凝成一枚组装好的柄式手榴弹,并读秒用魔法提早引燃。而在打完弹链后,她立刻就用准备好的术式,把机枪给解成了同一样式的五发手榴弹,拿走木柄,把剩下的弹头与引燃的手榴弹结合,成了临时的集束炸弹,最终成功重伤了全力进攻的格拉尼!
格拉尼“呸”地吐出一口污血,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骑枪举起,坚毅的紫色双瞳泛着冷光,无言凝视着敌人,那匹淡银色的骏马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它的气息弱了不少,外表看着也十分模糊、只能勉强看出轮廓。
看着对方斗志分毫未弱,还向自己冲来,就是战斗经验丰富如蕾娜,也忍不住感到大为棘手了。
这位棕发的魔族中校轻吸口气,不再废话,凝出半自动手枪就是三次点射,每一颗子弹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对方身上,而对方依然坚定地往前疾冲着——这次,格拉尼竟然只维持了最低层次的防护,全神贯注在进攻上了!
“……”蕾娜皱起眉头,再次凝出六发柄式手榴弹捆绑成束,拉开引线,朝格拉尼前进路途的地面一扔,身形往后急退,再凝、再扔,连续的爆炸,把整个指挥部都炸了个遍,之前逝去的魔族军官遗体,也在这一连串的爆炸中、样貌难辨了。
但格拉尼呢?对身上不断新添的伤口视而不见,只是默默地调度魔法流逼出破片,骑枪枪尖仍指着蕾娜的方向。
蕾娜暗骂一声该死,拿起手枪,正考虑要不要收回外围的一些高炮阵地,给自己补充下法力的刹那,胸口处传来的刺痛与寒风,把她的大脑打入了一片空白中:‘怎、怎么可能?!’
颤抖着低下头,握住那柄贯穿了兽人制护甲、再度沾染到自己鲜血的骑枪,那头凌乱至极的白发映入眼帘,以及,嗅到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的血腥味。
“你……又大意了啊。蕾娜中校。”几乎微不可闻的维多利亚语,轻飘飘地送入了她的耳中。
接受了自己被洞穿的现实后,这个与维多利亚斗了两年有余的魔族,终于自嘲般笑了笑:“嘿,我还是、小瞧了你啊,格拉尼!”
格拉尼现在,连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迅速离开此处时,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在距离她五十码左右的响起,让她浑身一个激灵,稍微打起了一些精神。
‘魔族援军赶来了?’格拉尼心感不妙,手一用力,想拿回骑枪,却惊讶地发现,它分毫未动?!抬起头,与蕾娜逐渐涣散的双眼对视,正望见后者的嘴唇微微翕动:“你也、别想走了。”
维多利亚的中尉心下大惊,讶然地扫过房间一圈:三面墙壁,此刻都塌下了一个大口子,各有三名眼角的魔族官兵,正中间的官兵,眼带泪光,手握着一根金属长管,泛着森然的寒光。
“火焰喷射器?!”
原来,蕾娜丢过一圈的集束炸弹,不止是为了攻击格拉尼,还是为了此时、此刻作准备!
“还在、等甚么?!开火啊!”声嘶力竭的呼喊,从蕾娜口里吼出,内里涌出的血,再给格拉尼的骑枪平添了些许殷红——吼完这句后,她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再无法锁住骑枪了。
格拉尼一咬牙,回收武器,往豁口最大的一处墙壁冲去,可还没冲出去多久,三道压缩后的高热火焰,转眼就吞没了整个房间,也掩住其中微弱亮起的银光……黑烟、难闻的焦味弥漫开来,逐步盖过了血的味道……
如此大约两分钟,在用尽火焰喷射器里的燃料后,一位魔族官兵,看着是这三组官兵的其中一位班长,把身后供喷射器用的双罐放下,居然瘫坐在地,失声痛哭起来:“中校……中校!她怎会牺牲在这里,怎会牺牲在这里啊!呜呜呜……!”
他们三组共一排的排长,倒没如此失态,只是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炽焰,朝着蕾娜先前所在的方向,用力地敬着礼,但她怒睁双眼下的莹莹反光、紧咬着的嘴唇,正诉说着她内心的不甘与愤懑!
……
与此同时,另一边,艾利乌德与赫克托尔在梅莉的火力支援下,逐个攻破了魔族在外围的不少阵地,正一步一步地缓慢向前推进着。可就在他们就算好间隔,蹲伏躲避下一轮88炮的齐射时,魔族那原本密集而嘈杂的枪炮声,忽然异常地消失殆尽了。
“怎么回事?”躲在一处掩体后的赫克托尔,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为了防止瓦军使诈,他并没有急着让属下进攻,而是通过无线电,与先头部队联系。
“报、报告少校!敌军不知怎的,都化作白光,消失了踪影!”
“你没看错吧?别不是被敌军的闪光弹给闪到眼了吧?”赫克托尔有点不信地问道。
“千真万确!少校!您现在也听到了,我们通讯没有更多杂音了吧?如有假话,属下愿上军事法庭。”
赫克托尔皱了皱眉头,“……明白了,保持联系。继续谨慎前进,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