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踹啦,爹把你的鞋子揣着呢!”
林二壮将背带在腰间打一个死结,以确保万无一失。
将包袱也拴在腰上,家伙什已藏在大背篓里。
“爹,你都不嫌热吗!”
“爹皮糙肉厚不怕热,你娘他们想背你来着,但爹不放心。”
“谢谢爹!”
父女俩几句话便尽释前嫌,也让林姝深深地感受到林二壮爱女心切。
一行人收拾妥当,将老弱夹在中间往城门口挤去,连小刘氏也在其中。
晨初的阳光,照在守城士兵的枪尖上,泛起森白的光芒让人不寒而颤。
紧闭的城门前,已有数十人排队等候。
右侧的粥棚冒着缕缕白烟,六口大锅前一袋袋的陈粮、糠皮往锅里倒。
近看的话,就会发现粥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物体。
大铁铲搅合几下,黑的、黄的、白的混合在一起咕嘟冒泡。
远远观望的难民,踮脚伸长脖子望眼欲穿,口水和汗水顺着脏污的脖子流。
闻到食物的味道时,一个个弯腰弓背蓄势待发,像等待号令的马拉松队员。
趴在背上的林姝,扭头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排在最前面的人,那裸露出来的膀子粗大,阳光下闪着黑色光泽。
一手碗或盆,一手还提着根棍子,脸上带着凶狠的神色。
这样的人,体格明显优于其他难民。
许多人为了一口吃食,完全就是拼命的架势。
林姝看得小心脏狂跳两拍,光是看看就心惊肉跳。
若是亲自参与,以她的小身板完全不用想后果。
虽力气比成年男子还大,但蚁多咬死象。
在这样的难民潮中,同样很难独活。
…
‘嘎~吱~吱~’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队持枪士兵有序地小跑出来,分两列在城门口站好。
一位师爷模样的人,带着几个衙役昂首挺胸地出来。
进入左侧的草棚,摆摊设点儿。
探望间,林姝看到几抹熟悉的身影朝城门口来。
待看清来者是谁时,惊得小嘴微张,扭头低声对林二壮道。
“爹,刘家人过来了,少了最小的儿子。”
“不管他们。”林二壮点头道。
他不由得看一眼站在前面的二舅哥,不知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心情。
算了,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当烂好人要不得,害人又害己。
排好队的一行人,各自交上一两银子,才得以顺利进城。
小刘氏站在城门内,不知所措地看着鸟巢队离开。
唇张了又张,抬脚几次终是什么也没有付诸。
看着渐行渐远的儿女,落下几滴不舍的泪。
“对不起,娘弄丢了娘亲,不能再弄丢爹和大哥。
来世做牛做马来赎罪,对不起!”
小刘氏紧紧地捏着衣角,里面有几张薄薄的纸。
那是男人收拾包袱时,命令她缝在衣角里保命的银票。
告诉她不到生死关头,不许拿出来,更不能让娘家人知道。
“不想被卖,就将银票藏死了。
实在过不下去就找个老实人嫁了,我会把孩子们养大。”
小刘氏脑中响着,男人掐着她肩膀告诫的话,心痛几分。
小刘氏盯着城门口胡思乱想时,茫然的脸突地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爹,大哥~”
隔着一个城门口的刘家人,并没朝她这边看一眼,而是齐齐走向府衙的登记摊位。
小刘氏见到家人正满心欢喜时,却没想到家人拐弯去了登记处。
而她,已交了入城费,且站在城内。
“爹,大哥,我在这里。”
着急之下,小刘氏尖叫着跑向城门口。
“大妮,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老头儿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只有女儿一人,心不由得一沉。
“爹,我在这里等你们啊!”
“小姑子说得好听,怕是被吴家人给休了吧!”
钱氏一语点破,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刘氏,牙齿咬得咯咯响好似要吃人一样。
她的小儿子啊!
才九岁,转眼就消失在人潮中,找了一夜都没人。
失去唯一的女儿,又失去小儿子,钱氏的心已痛到麻木。
看到小刘氏,心中生起万丈怒火,更想把所有的痛加诸到她身上。
“大嫂,你怎么这么说,我是为了照顾爹。”小刘氏嗫嗫地道。
“说得好听,娘、姣姣和木子都因你而死,你生生世世都得为他们赎罪。”
“大妮,大哥待你不薄,却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本不想见到你,是你自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爹就交给你了。”
刘益明怨爹娘听大妮的话,一家人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既然喜欢听,那就让大妮养着吧!
…
“还登记不,不登记就滚。”负责登记的衙役,不满地吼道。
“官爷,登登登。”
刘益明赶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