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专程去了趟兴福殿,那玉太嫔倒的确已经病得十分重,连说话都已经十分艰难,喉头像是哽着什么,呼吸都带着极重的喉音。
云裳叮嘱了宫人好好照看,又派人去请了太医过来,让他们一直在兴福殿中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出了兴福殿,云裳才低声问着:“这位玉太嫔……”
云裳虽然并未将话说全,只是佩兰却也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她想要问什么,只连忙道:“这位玉太嫔,父亲曾是廷尉,只是后来受伤失了一只胳膊,就退了。玉太嫔倒是还有一位兄长,之前考过科举,中了探花,如今官职也并不太高,好似是从五品……”
“玉太嫔是选秀入的宫,入宫后被封为贵人,太上皇宠幸的时候比较少,也没有子女傍身,一直便只是个贵人不曾晋过位分。还是太上皇禅让皇位给陛下的时候,按着惯例给晋封了一个嫔位的。”
云裳点了点头:“她倒是如许多寻常入宫的女子一样,家世一般,虽然有位分,可是一辈子得见自己夫君的时候却极少,没有子女,一辈子就被困在这重重宫墙之中,老死或者是病逝。”
“是。”
佩兰点了点头:“太上皇此前在位的时候,倒是如寻常皇帝一样,三年一选秀,宫中嫔妃虽然也算不上极多,可也是不少的。这种情形,是大多数。”
“若是在别的宫廷,这种人,连宫中的宫人都敢肆意欺辱。好在她们遇着的是陛下和娘娘,陛下与娘娘宽厚,又将后宫治理得十分严格,至少在吃穿住行上不曾亏待过。”
“奴婢方才留意过了,虽然这玉太嫔常年缠绵病榻,可是殿内外打扫的倒是比较干净,且殿中上下穿的衣裳那些都还算比较新。”
云裳“嗯”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在这宫中困了这么多年,如今将死,对她兴许也是一种解脱吧。你吩咐下去,玉太嫔这边,若是有什么要求,先紧着一些。”
“好。”
云裳回了未央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却不曾想,她一时善举,倒是惹来了麻烦。
过了两日,云裳正在殿中看书,就听见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吵闹说话的声音。
来人似乎有什么急事,说话的声音有些急促。
云裳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扬声唤着在门外值守的画儿。
不一会儿,画儿
就快步走了进来:“娘娘。”
“怎么了?我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了,是谁啊?听起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画儿点了点头,眉头紧蹙,眼中带着几分厌恶与焦急:“是陛下身边侍候的内侍,说陛下方才正准备来未央宫,路上出了点意外,被拦在了半道上,请娘娘过去一趟。”
“出了点意外?”云裳放下书站起身来,面上写满了不解:“从太极殿到未央宫这么点距离,还是在宫中,能够出什么意外?还能有刺客不成?”
“倒不是刺客。”画儿咬了咬唇,冷哼了一声:“前日娘娘不是去兴福殿探望了那位玉太嫔,还同意了玉太嫔的家人入宫来见她最后一面吗?”
怎么又牵扯到了那位没剩几口气的太嫔?
“今日,玉太嫔的家人入宫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玉太嫔的娘家侄女在御花园中冲撞到了陛下,如今正闹腾着呢?”
“冲撞到了?怎么冲撞的?”
云裳轻蹙眉头,若只是冲撞到了,应当不会叫她前去,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画儿抿了抿唇,脸上俱是不屑:“说是当时玉太嫔那位侄女在一处假山上,陛下正
好打假山下过,她跪地请安之时因着觉着离陛下近,十分激动,一个不察,从假山上摔了下来。”
“砸到陛下了?”
画儿摇了摇头:“那倒没有,陛下当时反应也极快,飞快地闪了开。只是那女子却扑上去抱住了陛下的腿,说她与陛下有了接触,失了清白……”
“噗……”云裳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眼中却是泛着冷:“碰瓷的不少,倒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明目张胆胆大妄为的。”
“可不是吗?”画儿冷哼了一声:“奴婢方才听陛下身边那内侍禀报,都快要惊呆了。这都什么人啊?”
“敢情娘娘那日大发善心,出于一片好心才让那玉太嫔的家人入宫见玉太嫔最后一面,他们却胆敢用这样下作的法子来算计陛下和娘娘,实在是太过狼心狗肺了一些。”
云裳笑了笑:“大抵是这宫中太过金碧辉煌,后妃的位置太过吸引人,她们都觉着,入了后宫成了陛下的嫔妃便可一辈子尽享荣华富贵,受人敬仰。”
“也不知此事,是不是玉太嫔的主意?”
云裳脚步一顿,想起那日在兴福殿瞧见的那一片凄凉的玉太嫔,不知为何,心
中便很快否定了画儿这个想法。
“我觉着,应该不是玉太嫔。”云裳垂下眸子:“玉太嫔自入宫以来,一直不受宠,恐怕也是尝尽了这后宫的凄凉苦楚的,大抵不会再让自己的侄女重复她的老路。”
“兴许就是玉太嫔那侄女此番进宫来,被这宫中表面上的繁华给晃得花了眼,一时鬼迷心窍。且玉太嫔一直在这深宫,又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