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的灯光大亮,像是通往天界的大路,雪花飘得越来越少,呼啸的风骤然停止。
霍骁臣跪在长阶上,狼狈地抬起头,望见了天光。
他赌赢了。
卿卿,有救了!
台阶上的寒冰一点点消融,他额头不知是汗水还是雪水,顺着鬓角滑落在肩上,沾湿了檀溪的胳膊。
灼热,刺痛!
云雾中的檀溪听着他一声声嘶哑的呐喊和痛苦的闷哼,心里疼得要裂开来。
又哭又笑地锤着周围的障碍,她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她就是个普通人!
“霍骁臣,我哪里值得你这样……这样……”
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不够爱他,起码肯定不如霍骁臣爱她这般倾尽所有。
心疼和愧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霍骁臣感觉到背后微弱却平稳的心跳,心中的不安稍稍减退,僵硬的双腿似乎有了无穷的力量。
他撑着台阶站起身,走到这个时候他的手已经没办法完全环着檀溪,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安抚,继续往上。
沉重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没了风雪的阻力,他走得很快,但却特别稳当。
“风雪停了!我们也上去!”
云深惊喜地望着天空,他这辈子就没服过谁,能跟着霍骁臣,是他一辈子的荣幸。
从未背叛。
也从未想过背叛。
当初是霍骁臣救了他,云深才能进云家,即使八年前是云夫人送他到霍骁臣身边,他也从没想过将霍氏的事情透露出去。
至于更多的,他更是从未提起过。
两人发现山路并未阻断他们,飞快地往上跑。
越往上越触目惊心。
等两人攀上山顶的时候正赶上霍骁臣艰难地抬起腿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往前倒。
“臣哥!”
“霍董!”
伴随着二人的惊呼,霍骁臣跪在寺门口的石板,低垂着头,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落在身前的地上。
檀溪稳稳地睡在他的背上,宽厚的大衣包裹着她,惨白的小脸上没有丝毫反应。
“不用,我没事!”
霍骁臣微喘着,没有站起身,干咽了口气,身体逐渐回温。
明明正值盛年,但云深总觉得此刻的他就像是垂暮的老人,腰都直不起来。
希望夫人不要辜负霍董一腔深情。
他不知道如果得不到同等的回应,霍骁臣会变成什么样了。
“霍……骁……臣,求了无大师,救我妻子一命!”
久到路西决都打了好几个激灵,山门总算打开。
霍骁臣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裂,身形不稳,他伸手撑着地面,抬头望向了无大师,神情恳切。
“霍施主,我早就说过,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这又是何苦呢?”
了无大师拨弄着念珠,深深叹了口气。
“不,我不信命!只要我坚持,你看卿卿不就爱上我了吗?”
霍骁臣拉着他的袈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的卿卿,不该受这样的苦,所有的罪孽,杀戮都由我一人承担!”
“霍施主怎么就知道女施主心悦于你呢?依我看并非如此吧?”
了无大师捋着长胡须,答非所问。
“老秃驴,你胡说什么?小嫂子怎么可能不爱我大哥?你一个出家人,懂什么情爱?”
路西决翻了个白眼,不爽得很。
“路施主要是懂爱又何须落到这步田地?老衲劝你珍惜眼前人,莫要悔之晚矣。”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路西决皱着眉头,怎么说到他身上也这么邪乎?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了无大师望着霍骁臣,“既如此就进来吧。”
他每月要的玫瑰提前一天就已经送来了。
云深赶紧上前扶着霍骁臣站起身,此时他早已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大步往里。
长宁殿里燃着安神香,案桌上二十个排位前供奉着长宁灯。
此时没有一点风动,可长宁灯不停地闪烁着微光。
“把人放下吧!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便再为你卜上一卦,其他人都出去吧。”
了无大师指挥小沙弥帮忙,但霍骁臣直接拒绝了,所有人退了出去。
他将檀溪放下来搂在怀里,就这样坐在了蒲团上。
了无大师掐指一算,皱起了眉,看得人紧张不已。
霍骁臣握着檀溪的手逐渐收紧,等待着答案。
檀溪在云雾里听不见声音更加害怕,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怪哉怪哉!本来帝星黯淡无光,怎会突然亮如白昼,莫不是天机?”
了无大师看了看檀溪逐渐红润的脸颊,心中有了答案,看来他这红线牵得没错啊。
了无大师本体原是天上月老,却因将他们二人牵上红线而被罚下界赎罪历练,以纠正之前的错误。
只因他们一人是帝王命格,一个却是天生的天煞孤星。
“大师,到底如何?”
霍骁臣见他久久不语,急得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