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给昭文帝行了礼,便回宫反省去了。
临走时不忘瞥了一眼谢灼宁,凌厉眼眸里的那抹杀意,仿佛要满溢出来一般。
谢灼宁轻叹。
想要她性命的人,怕是掰着手指头都数不清了吧?
正想着呢,冷不丁昭文帝突地问了一句,“你跟十七弟的婚期,快到了吧?”
她一愣,不解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如今她跟萧晋煊都被软禁宫中,婚事不是应该作罢了吗?
她回过神,回道,“是,钦天监定的日子,是本月二十五。”
昭文帝微微颔首,“那的确没几日了,该好好准备准备才是。镇阳侯戍卫边疆有功,朕决定让你从宫中,以公主之仪出嫁,如何?”
一个臣女,以公主之仪出嫁,多大的荣宠?
谢灼宁却听出言外之意——这是要把她一直困在宫里,直到成婚之日才肯放她出宫啊。
她立刻露出一脸惶恐神色,“这如何使得?臣女位卑之身,何德何能,实在不敢僭越,担此荣宠。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哎,朕说你受得起,你便受得起。不光如此,镇阳侯这些年劳苦功高,忠心耿耿,朕还打算给他晋封一等国公之位。正好趁着你大婚,双喜临门!”
听到这些话,谢灼宁目光一敛,不必抬头,都能猜想到昭文帝此刻的神情。
那双鹰隼一般的利眸死死地盯着她,深邃悠远,似能劈
进人的心里一般。
“谢圣上隆恩!”
谢灼宁适时露出喜不自禁之色,心里却一片冷寒。
至高无上的荣宠之下,掩藏的是无限杀机。
从昭文帝突然大肆封赏来看,只怕慕容砚那边,已经跟老爹汇合了。
她入宫之前,写给慕容砚那厚厚的一沓安排,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拦住自家老爹,不要让他入京。
而她乖乖入宫,便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昭文帝以为拿捏住她胜券在握,没有派出暗卫追击打草惊蛇,从而给她老爹争取了逃离的时机。
恐怕昭文帝也是收到了老爹没有入京的消息,才会一改态度,隆重恩宠,只为把她老爹重新诱哄回来。
不得不说,昭文帝这一招,的确是高!
无论是让她以公主之仪大婚,还是赐封一等爵位,她老爹都得回京城谢恩。
一旦她老爹回京,等待他的,便是瓮中捉鳖。
上一世萧璧城继位以后,便是如此。
没想到这一世,让昭文帝多活了些时日,他竟将此进程提了前。
看来于他们父子而言,自家父亲都是必须拔出的肉中刺眼中钉!
可明明自家老爹忠心可鉴日月,他们为何非要杀他不可?
因为自己嫁给萧晋煊,他们怕镇北军成为他的助力?
可是上一世,她嫁的人明明是萧璧城啊!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父子那该死的疑心,就妄害了忠
臣满门吗?
谢灼宁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知道,到了该撤走的时候了。
她不怕她老爹被权势所迷,就怕老爹他听说她婚事继续,非得赶回来参加。
她不能成为昭文帝手中,掣肘自家老爹的把柄。
回去路上,她侧头看了眼护送自己的侍卫长,眼神上下横扫。
对方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谢大小姐,属下脸上有东西吗?”
“没。”谢灼宁轻轻一笑,语气隐含几分狎弄,“就是看你眉目粗犷,似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这声音并不算小,一行人全听了个一清二楚。
侍卫长蹙眉,忙退开两步,“谢大小姐请自重。”
“瞧你,我就随口一说,又没对你做些什么,何必一惊一乍的。”
谢灼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像只慵懒卧在云间的狐狸。
好像当真只是她随口一说似的。
可就这样一个小插曲,不出片刻间,便传到了萧璧城耳中。
当日下午,东宫的海总管便来到软禁谢灼宁的偏殿。
他拂尘一甩,抬眸扫视众人一眼,“谁是蔺旭?”
侍卫长站了出来,“我便是。海大总管,有何指教?”
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尤其是在那“别具风味”的脸上着重停留了几分,海大总管霎时眯起了眼。
“大胆!竟敢冲撞皇孙名讳,旭字也是你能用的?
”
小皇孙的名字已经确定,名曰:萧景旭。
取“景星麟凤,旭阳东升”之意。
蔺旭也有些怪委屈,他叫这名字都二三十年了,结果突然间冲撞到皇孙了,这找谁说理去?
不过规避天子名讳,古来有之,皇孙也是未来的天子,自当避讳。
蔺旭道:“公公放心,我只会易名改之。”
海总管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依杂家看,不如就现在改吧。五官长相如此丑陋,日后你便叫丑奴了!”
丑奴?
听到这么侮辱性的名字,蔺旭强忍怒火,“海总管,这里不是东宫,还容不得你如此耀武扬威!”
四周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