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萧晋煊怎么看?
他此刻连退婚诏书写些什么都已经想好了。
面上略作沉吟,他似认真思索后才开口回答,“圣上,婚姻之事,本为缔结良缘。若成怨偶,反倒失了本心。依臣弟看,倒不如成全了太子。”
昭文帝有些意外,“十七弟当真这么觉得?”
镇阳侯谢霆忠贞赤胆,有他坐镇北关,一来可以镇守国门抵御北齐,二来也可以作为太子的强大后盾。
这门婚事,既可安邦,亦可定国,退婚绝非明智之举。
原以为萧晋煊会是第一个反对的,没想到他竟会赞同太子想法。
萧晋煊略微颔首,不紧不慢地道,“其实不光臣弟,朝中亦有大臣也是这么觉得。”
白映雪圣女之身,龙嗣之母,竟只被封为区区太子侧妃,何止朝臣,就连天下老百姓也都在纷纷替她叫屈,认为她才是母仪天下的最佳人选。
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替白映雪建庙宇塑金身,祈求圣女庇佑,风调雨顺了。
这些昭文帝自是知道的,他桌案上的奏折,一半多都是替白映雪请旨的。
大势所趋,他就算有心想阻止,可他如今的身体,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更何况,白映雪的肚子
也是争气,一举就怀上龙孙。
他本就子嗣不丰,白映雪肚子里的孩子就显得尤为珍贵。
他可以不在乎那圣女传说,却不能不在乎那还未出世的小皇孙。
重重叹了口气,昭文帝摆手,“那便取消太子跟谢家丫头的婚约,封白映雪被为太子妃吧。”
萧璧城闻言,立刻欣喜叩头,“谢父皇成全!”
既要退婚,那谢灼宁冲撞白侧妃的那些罪状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甚至为了安慰镇阳侯府,昭文帝想了想,说,“这么多年,朕早就把谢家丫头看作自家人。她既跟太子无缘,不如朕跟皇后收她作义女,也算是不枉那么多年的情分。”
收作义女,可比封个太子妃划算多了。
太子妃日后可是要当皇后母仪天下的,可收作义女,却只需要封个虚名的公主,就可以继续将镇阳侯府跟太子捆绑。
这婚退了,还不若不退。
且昭文帝若真把谢灼宁收作义女封为公主,那她就真得唤他一声皇叔了。
萧晋煊沉着冷静地启唇,“皇兄,不妥。”
“哦?哪儿不妥?”昭文帝微微侧目。
“物极必反,”萧晋煊不疾不徐地说,“谢大小姐与太子退婚,本就心有不甘,
若是日后不死心地以公主身份接近太子继续纠缠,到时夫妻非夫妻,兄妹非兄妹,岂非惹天下人耻笑?”
这话简直说到萧璧城心坎上了,他感激地看了自家皇叔一眼,立刻附和,“儿臣也觉得皇叔所言有理!”
谢灼宁如今就是个疯婆子,自己可不想以后再被她缠上。
昭文帝咳嗽几声,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罢罢罢,都依你们吧。”
“谢父皇!”萧璧城一脸喜不自胜,没瞧见昭文帝说两句话的功夫,连气都喘不匀了。
圣喻示下,交由中书舍人起草退婚诏书跟赐封诏书。
正要落笔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紫金狼毫,“本王来吧。”
中书舍人看到萧晋煊时吓了一跳,但从前煊王殿下便经常给圣上起草圣旨,倒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很快回过神来,解释说,“煊王殿下,这是退婚诏书,那一份才是赐封诏书。”
“嗯。”萧晋煊在砚台上舔了舔笔,挥毫落墨。
他写的就是退婚诏书。
……
东宫。
萧璧城一离开,白映雪便跟没事儿人似的起了身,扬着下巴,高傲地走到谢灼宁面前。
“谢灼宁,你知道吗?我与阿城早就互许终身,
若不是因为你横插一脚,我们之间又怎会有那么多波折?你霸占我的位置那么久,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瞧这话说的,好像跟萧璧城无名苟合的人不是她似的。
谢灼宁忍不住提醒,“我与太子自小定亲。”
定亲时萧璧城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整天担心的要不就是背策论背不出来被太傅骂,要不就是昭文帝抽查问题他又答不上来。
等他知道这世间情为何物的时候,都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了。
所以不管他们什么时候互许的终身,都是在昭文帝赐婚之后。
“那不叫互许终身,那叫自奔为妾。”
谢灼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叫白映雪脸色灰白,难看到极点。
“谢灼宁,你得意什么?等太子拿了退婚诏书回来,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起来!”
若萧璧城真把退婚诏书拿回来了,别说笑了,谢灼宁心想,她一定给他们烧高香,感谢他们八辈祖宗!
终于,门外宫人急匆匆来报——
“太子殿下回来了!”
白映雪立刻让人扶着自己出去,萧璧城一见到她,赶忙担忧地上前搂住。
“你今日受了惊吓,该好好在屋里躺着才是,出来做什么?”
“我怕阿城你去找圣上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