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腹诽言语尽数埋在心底,径直绕过照壁。
视线内侍卫们已尽数脱下家仆衣裳,在收拾满地的尸体。
尸体平铺躺在地上,不少身上都盖了层白布。
经过复廊,远远看见堂屋乱作一团。
商户们唾沫星子横飞,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屋子。
尽管外头视线所及之处,杀手皆丧命,也依旧胆战心惊赖在屋子里,甚至开始喝酒压惊。
府中婢女看见云皎月回来了,快步走到女人身边。
言简意赅道,“夫人,宋大人胸口中箭!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了!”
解释道,“许是因为先前院子里没了搏斗的动静,宋大人才打开支摘窗看情形。”
“谁知道宋大人的运气竟然这般不好,他开窗时,正好有杀手中箭未死,这才不幸被箭射伤!”
“宋大人失血过多,那左大人呢?”云皎月吃了一惊。
她现在不了解伤情。
按照常理分析,胸部损伤,不是心脏损伤就是肺损伤,外加累及的膈肌损伤!
她只希望宋大人的运气不要太差,不要是穿透性心脏损伤。
像箭矢这种锐器,致伤动能较大。
一旦心包和心脏裂口较大,心包裂口没能被血凝块阻塞,转而大部分出血都流入胸腔。
那即使
决出了心脏压塞,控制住出血,也很难迅速纠正失血性休克。
抢救的话……很艰难。
现在没看到病人,失血性休克不好说是不是因为心脏损伤引起。
毕竟膈肌损伤也多伴随失血性休克症状。
总之,宋时年不能在祁家出事。
要不然……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宋夫人?
婢女揣着手跟在云皎月身边,没有注意到自家主母身侧还跟了个眼生的男子。
摇首道,“左大人没事。不过夫人,您看宋夫人那……要不要送个口信?”
“先前二房夫人还派人来问了,估摸着是怕宋夫人担忧,才趁机来问的情况。”
云皎月蹙眉冷静下来,“先不必送口信。”
“眼下宋大人生死未卜,我还不知道他的伤情,你去送口信,这不是白白让宋夫人担忧?”
“你去告诉府上的下人,商户那有左大人发话,用不着我管。但我们祁家的人,今夜内情,就是半个字都不准给我说出去!”
率先走进堂屋,看了眼已经被剪掉箭杆平躺在地上的宋时年。
神经紧绷着,快步去给人探鼻息把脉。
“左大人,堂屋不能有人。我得给宋大人看病。”
“你让屋子里的人都出去,宋大人的伤,不能再耽
搁下去了。”
左昌顺点头示意,立刻差遣外头的侍卫,“来人,把商户们挨个都送回他们府邸里去!”
“若是有不愿回去的,就押着回去!”
“是!”外头收拾尸体的侍卫应得掷地有声。
商户们被这阵仗吓得,打了个哆嗦。
眼睛哪怕是不经意间瞧见没了性命的杀手,都觉得眼睛脏了沾了死气。
嫌恶得劲。
左昌顺想起什么,在商户们被催着押着出堂屋前,喊住他们。
“诸位,今夜祁家只是遇到了劫匪,劫匪尽数被伏诛!”
“别的,你们最好不要吐露分毫!否则,青州战事若起,诸位家里的儿子男丁,军营自会有人请去从军!”
左昌顺一言拿捏住商户们的命脉。
在座商户遑论白手起家者,就是继承家业者,到现在年岁都已不轻。
他们家里的男丁即使不少,也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男丁。
最难的教养都熬过去了。
若是被抓去军营从军,他们各家要是绝后了怎么办?
他们这年纪,也来不及再生养孩子,就是生养了,也不保证一定是儿子!
更不能保证儿子能平安顺遂长大成人,乃至未来继承家产!
“是是是,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今夜祁
家除去劫匪以外,风平浪静,没有旁的事情发生!”
说罢不情不愿道,“左大人,我们愿意回府。”
“但你也要多派些侍卫护送,毕竟刚出了劫匪这档子事……外头不安全啊!”
左昌顺拧着眉头,外头商道官兵无数,怎么可能不安全?
没有心力和商户讨价还价,“好。”
商户们思虑再三,还想讨价还价。
再次开口,“还有……”
左昌顺怒了,“还不快滚?!”
“难道非逼着我亲自去你们家拿人从军,你们才肯罢休!肯腾出地方让祁夫人救治宋大人?!”
吃硬不吃软的商户们脸上灰头土脸,“没,我们没这个意思。”
“我们立刻就走!”
继而腾出地方,去院子里磋磨侍卫,让人去护送。
江景千看了眼祁家的乱象,没让侍卫去护送,摆摆手谢了左昌顺的好意。
“庭院尸体太多,忙活到天明都不见得能收拾妥当。”
“我江家离祁家不远,就用不着左大人手下人手护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