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容恒极力遮掩,众人还是瞧出了他笑容中的勉强与苦涩。
容元白、陈氏夫妻二人心中一沉,姜姒与裴临寂对视一眼。
容老太太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她沉默片刻道,“先别在院子里站着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说。”
在自家人面前,容恒向来不善遮掩,他知晓自己肯定会被看出异样,还特意去喝了酒,没想到还是叫众人看出了不寻常。
屋内。
容元白站在陈氏身后,双手落在她肩头,安抚的轻拍了几下。
陈氏才按捺着心中的不安,问道:“恒儿,到底出什么事了?竟叫你去借酒消愁?”
“表哥,有什么你便说出来,我们是一家人,大伙一起想办法解决,总比你一个人憋在心中要有用的多。”姜姒也温声开口。
容恒张了张嘴。
容家是河洛首富不假,可要维系容氏这么大的产业,需要投入的银子更多。
往年里容氏上缴的税银通常都要准备好几个月才能齐全,而今日,明玉樊却告诉他,半个月之内必须将银子送到国库。
容家每年上缴国库的赋税有四五百万两白银之多,而如今君澜帝却还嫌这银子少了,要容家半个月之
内拿出更多的银子。
且不说容家主家方才举家迁至京都,为了将京都城的生意做起来,几乎将存银都花完了。
若是要在端端半个月内拿出这么都银子,恐怕要变卖容氏的产业……
容氏的产业,都是容氏族人世世代代经营积攒下来的,容恒很清楚,哪怕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父亲也不会轻易将祖宗的基业变卖。
因此容恒才会这般的愁虑。
他目光扫过姜姒,不想将姜姒也牵扯进此事。
若是小表妹知晓,定然会帮着容家一起想法子。
晋王在京都城的处境本就十分尴尬,若再插手此事,难免会引起君澜帝的不满。
他们一家已经给小表妹添了不少麻烦,容恒不愿意继续再让小表妹费心。
于是他伸手抚着额头,做出昏沉迷糊的模样,身子歪斜了几下,断断续续地道:
“喝……继续喝……”
陈氏与容元白,还有容老太太多了解容恒,几乎一眼就看出他是故意如此。
姜姒虽与容恒相处不多,可也知晓容恒平日里行事极有分寸,绝不可能在长辈面前如此失仪。
他是装出来的。
他心中藏着事,且这事不想让她知道。
意识到这
一点,姜姒心中沉了沉。
若非十分棘手的事,容恒绝不可能有意瞒着她。
但她也不愿意叫外祖母和舅母她们为难,于是笑着道:“看来今日表哥当真喝了不少酒,不如还是让表哥早些去休息。”
“外祖母,舅舅、舅母,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府了,就不打扰了。”
容元白等人都瞧出容恒不对劲,便并未挽留姜姒,几人目送着她和裴临寂上了马车,强撑起的笑脸才消失不见。
陈氏担忧的看向容元白,“夫君,咱们儿子从未露出过这般模样,到底发生了何时?”
“我也不知。”容元白摇头,但下意识的,他觉得会令容恒如此愁虑的事情,必定危及容家。
“走吧。”他拉住陈氏的手,柔声道,“进去问问恒儿。”
……
回春园的路上,姜姒反复琢磨着近日京都城有何异常之事。
但她仔细思索了一遍,也未发现与容家有关的事。
裴临寂见她紧皱着眉头,伸手替她抚平,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你先别担心,我已经吩咐暗一去查今日容恒去见了谁,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果然,待他们回到府上不久,暗一便探得消息回
府。
“主子、主母。”暗一给二人行了礼,“今日容恒少爷去了一趟明月楼,约他之人是宣平侯明玉樊。”
明玉樊?
姜姒眼瞳一缩,裴临寂亦是眼底一暗,他问:“可知他们聊的什么事?”
暗一面上浮现愧色,摇头道:“并未打听出来,他们二人定的是明月楼二楼最僻静的一间包厢,且将下人仆从都赶了出来,是以无人知晓他们在里头说了什么。”
做的这般隐秘?
姜姒心中的担忧更甚,“宣平侯是君澜帝人,他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的约见表哥。”
裴临寂想到什么,起身走到暗一身边,同他低语了几句。
暗一眸光一亮,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待他离开,裴临寂走到姜姒身边,“别太过担心了,我已经吩咐暗一去查,明日一定会有结果。”
有裴临寂这句话,姜姒心中的确安定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她这会儿操心也是无用的。
翌日。
姜姒总算知晓容恒为何会喝的酩酊大醉。
她压着心中的愤怒听暗一说完,眼神沉了下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容家是河洛首富,不是他们沈氏皇族的钱庄!
君澜帝当真是好大的
胃口,五百万两的税银竟然还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