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接连数道惊雷掠过天际,一场春雨如兆而至。
应天门前、皇宫各处淌下的猩红的血被雨水冲刷着,弥漫着空中的浓郁血腥味随着雨水淌进下水道……
明玉樊一身银铠满是鲜血,他提着剑,于雨中奔向廊下,将看守殿门的最后两个侍卫杀死。
齐刷刷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两排禁军开道,沈澜于伞下缓缓走来。
他的淡青色衣袍上不染半点血迹,只有拖曳在地上的袍角氤氲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接下来,咱们便来个瓮中捉鳖。”
他此话落下,明云樊抬起满是雨水的脸,抬手一挥,两排禁军持剑入了殿内,放肆翻找起来。
沈澜则信步走上台阶,步入金銮殿内,略过了满地的尸首,抬头仰望着殿宇尽头那张金黄夺目的龙椅。
他隐忍多年,今天,这个位置终于就在他手边,触手可及。
这场他与沈昭的夺嫡之争,终是他赢了。
沈澜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深,他一路摩挲着鎏金龙纹扶手走上台阶,站在龙椅旁侧。
雕刻在龙椅两侧的龙目生动的仿佛要活过来一般,似乎也在祝贺他登上这个至尊之位。
沈澜伸手细细摩挲了一遍龙椅,方才缓缓
坐下。
居高而望,一切尽入他眼底。
他笑着轻喃:“母后,儿臣坐上这个位置了……”
正在这时,明玉樊从金銮殿后殿绕出,脸色凝重,单膝跪地抱拳道:“王爷,微臣等人寻遍了金銮殿也没有找到罪王。”
罪王,自然指的是沈昭。
沈澜嘴角的笑意瞬间隐下,“什么?”
“本王一早便命你们围住金銮殿,他是如何逃出金銮殿的?”
明玉樊也皱眉,疑惑不解。
不仅昭王不见了,连同许贵妃也一同消失了。
他的人一早围困住了金銮殿,且两方乱斗时并未有任何异状。
若沈昭换上了小太监的衣裳趁乱逃出且还有可能不被人发现,但许贵妃一介弱质女流,绝不可能在尸海中穿行而不露异样。
明玉樊道:“宫门已被我们的人牢牢掌控,罪王便是逃出了金銮殿,也绝对逃不出皇宫。”
“微臣这就命他们将皇宫彻底一寸寸的翻找一遍……”
二人说话间,靠近殿门的一处却传来微弱的声响。
明玉樊面色一滞,瞬起攻之,待他看清发出声响之人,他的剑已经落在此人脖颈之上。
他握着剑的手一紧,“周将军?”
周旗虚弱的靠在殿门之上,
胸膛处有大片血迹晕开,他面色苍白若死人,似乎只剩下一口气。
明玉樊脸色微变,“砰”的一下将剑丢开,扶住周旗,“周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周旗费力抬眸,目光落在龙椅上的沈澜身上。
他张了张嘴,“臣、周旗拜见新皇……臣无能,未能阻止罪王逃走……”
他每个字都说的极为费力,沈澜眼眸冷沉,一瞬不动的盯着他。
便见周旗目光似乎往下移了半尺。
周旗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金銮殿内龙椅下方道:“罪王一行……从暗道逃了……”
说完此话,周旗便力竭的闭上眼,若不是明玉樊扶着他,恐怕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明玉樊试了试周旗的鼻息,觉察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后心中松了口气,先命人去寻了太医,才走至龙椅下首回话。
“王爷,方才周将军所言……”明玉樊眉头紧蹙,将金銮殿的龙椅仔仔细细扫了一遍,却未察觉出什么异样。
沈澜自是听清了方才周旗的话,他手指摩挲着身下的龙椅,眼底晦暗如深。
按周旗所言,沈昭一行是从金銮殿的暗道逃出去了。
没想到,金銮殿内竟还留有暗道。
思及此,沈澜却并不
着急了。
沈昭于他而言已是手下败将,他便是仓皇逃离,也逃不开他的追捕,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是——
登基为帝。
沈澜道:“派人追杀罪王沈昭,若发现其踪迹就地斩杀,不必押送入京,另……”
“命礼部、司天监调动全部人手筹备,明日举行登基大典。”
明玉樊一惊,“王、陛下,明日会否太赶了些?”
何止是赶,一夜的时间,恐怕只来得及将宫内的一片狼藉清理干净。
沈澜勾唇,唇边掠过一丝讽意,“玉樊,你知道沈昭为何会输给朕吗?”
明玉樊想到什么,垂下眼睑。
沈澜道:“他太过自负,料定朕查不到什么,以为皇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偏偏忘了,夜长梦多这个词。”
……
这日酉时,在京都大半的百姓都还未回过神之际,一场宫变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姜姒与裴临寂虽未在宫内,可宫内发生的一切二人悉数知晓。
因着有个讲故事讲的绘声绘色,极适合去说书的莫凌在。
他趁乱混进了镇南王的镇南军离宫,还带回了一个人。
姜姒看了眼趴在地上满身血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