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灵前不便多言,众人又再度跪下,面上瞧着没有半分异色,实则心里头都有万般心思。
沈澜用余光能扫到姜姒的一片衣角,眼底暗色涌动。
方才姜姒出现之时,许贵妃眼底的惊诧做不得假。
沈澜是不信姜姒方才的话,今日小佛堂的火,摆明了就与许贵妃有关。
或许是姜姒得罪了她,她便起了杀心。
可不知为何,姜姒竟躲过了此次灾祸。
她也许知道许贵妃对她起了杀心,却未躲起来,反而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般作为,一定会让许贵妃更加忌惮。
沈澜微微侧目,看见侧后方女子沉静的面容。
姜姒此女倒是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聪慧,也难怪会勾的明玉樊一颗心牢牢的落在她身上。
此时,沈昭心中亦是五味陈杂。
得知是母妃要杀姜姒,他心中是愤怒的,他不愿意姜姒就这般死了。
但此刻看着姜姒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灵堂内,沈昭心中又浮起深深的忌惮。
母妃不是说她派人一直盯着小佛堂的大门吗?可没有人发现姜姒与镇南王妃是何时离开的。
那她们二人到底是如何脱险的?
难道宫中有镇南王的人?
越想,沈昭心中便越发的不安。
……
人群之中,
察觉到投到自己身上的每一道视线,姜姒依旧闭着眼,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她嘴中低喃着佛语,微微低头,唇角轻扬。
似许贵妃、沈昭这般多疑之人,这后半夜怕是别想有片刻安稳了。
不知过了多久,灵前的香燃到底端,外头也响起连绵不绝的鸡鸣之声。
天亮了。
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宫中的主子由宫女搀扶着起身,在首位的许贵妃面容瞧着尤其的疲惫。
一夜未眠,她整张脸都垮了下来,面皮松散,满面的油光。
眼底更有一片青黑,与往日里容光焕发的那个许贵妃简直是有天差地别。
多数人瞧见许贵妃这般模样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只有宁泰长公主眼睛一瞬不动的盯着她瞧,还丝毫不怕得罪许贵妃,掩嘴笑道:
“贵妃娘娘,您赶紧回宫歇着罢,这人啊到底是上了年纪,哪能比得上她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宁泰长公主本就比许贵妃年轻几岁,昨夜里瞧着在用心守灵,实则一直在悄悄的闭目养神。
而许贵妃呢,她几乎一夜都在反复琢磨姜姒为何能安全无虞的逃开她的算计。
忧虑了一夜,精神头哪能好。
许贵妃只觉身上深深的疲惫,此处没有铜镜,她看不清
自个现下是何模样,但也知道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听了宁泰长公主这话,心中越发的窝火,但却必须忍着不能在太后灵前发作,她咬牙,挤出一抹狰狞的笑:
“长公主如此关心本宫,这份心意本宫领了。”
宁泰长公主瞧着她狰狞的笑脸,脸上笑意越发的开怀,笑着摆手,“都是一家人,本宫自然要时常关心着贵妃娘娘。”
“哈——”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本宫也累了,这便先回府了。”
说完,不等许贵妃应许,转身便往万佛堂外走。
许贵妃一张脸变得更加难看了。
众人更加不敢看她。
她死死握拳,盯着宁泰长公主的背影,眼底快要沁出恨意来。
她倒要看看,待她的昭儿登基,宁泰这个贱人还能嚣张几时!
好不容易压下眼底的憎恨,许贵妃目光往姜姒身上一扫,方才压下的恨意又再度涌了上来。
同样是在灵堂前跪了一夜。
姜姒脸上却不见半分憔悴,她依旧面容精致,如玉的肌肤在晨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莹光,比剥了皮的鸡蛋更细腻光滑。
恨意之中,又夹杂着深深的嫉妒。
便是她姿容最盛之时,也比不上此刻的姜姒。
许贵妃内心怒意翻涌,再待下去她就快
要克制不住了!
她压着怒气,扬声道:“今儿个便到这,你们该回宫的回宫,该出宫的出宫,都好生回去歇着罢。”
语罢,三步作一步的离开。
瞧着背影,却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
还有三分困意的姜姒顿时清醒过来,唇角不自觉的扬起淡笑。
这一抹笑,也落入沈昭与沈澜眼中。
二人齐齐愣了一瞬。
戚亦窈、姚芩在京都城一众贵女中姿容皆属上乘,若无对比,沈昭、沈澜都觉二女相貌生的好。
可今日,姚芩和戚亦窈在姜姒的衬托下却如同不起眼的尘埃一般。
同样是一夜未眠,戚亦窈和姚芩脸上都难掩倦色,原本八分的容貌,此刻也最多只有三分。
细细看去,还会觉得她们满脸油光的模样有些丑陋。
与姜姒没有可比性。
沈昭与沈澜心照不宣的暗想,怨不得晋王挑中了姜姒,这副容貌,哪个男人不会动心?
沈昭心中甚至一闪而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