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罗柔出府,姜姒的目光便冷了下来。
周娴雅瞧见她眼底的冷意,一眼便看出这冷意不是对着她的,但却也是因她而起。
周娴雅无声的叹了下,伸手抱住姜姒,拍了拍姜姒的背脊,“没事了,事情都过去了,如今我早已将那事给忘了,燕鸣心中也并未介怀,没有丝毫因着此事疏离待我,反而待我越发的无微不至。”
同为女子,姜姒其实明白周娴雅心中定然还留有阴影。
当日她被沈敬下药,只险些被他碰到,直到这会儿偶尔还会因此做噩梦。
更何况周娴雅。
当日她被许成宏欺辱时,是在燕鸣眼前。
被许成宏那畜牲碰了,还撕坏了衣衫……
思及此,姜姒便气的眼尾泛红,但咬牙将到嘴边的话忍了下来,顺着周娴雅的话头。
声音含笑道:“周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
周娴雅语气松了些,“不必太过担心我,倒是你……”
她松开姜姒,退后几步与她对视,“如今晋王在京都城的处境微妙,若他趁昭王与澜王内讧之时动了旁的心思,你与镇南王府会被推到刀尖上……”
晋王是苗疆的王储,本就身份微妙,至今还有人疑惑嘉正皇帝为何会答应晋王与镇南王嫡女联姻一事。
在诸多人看来,镇南王与苗疆晋王分明是结下死仇的敌人,如今二方结亲,镇南王府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若两国不起战事,镇南王府的委屈只在自家。
可若两国一旦起了战事,镇南王府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成
为被两国第一个丢弃的棋子。
姜姒听罢,只拉着周娴雅的手,轻声说了句,“周姐姐忘了吗?晋王不止是晋王,他还是裴临寂啊。”
周娴雅一愣。
她张了张嘴,犹疑道:“人心隔肚皮,你就不怕有一日裴临寂辜负你的信任吗……”
姜姒垂眸,眼光变得有些幽深,缓声道:“那等那一日到来再说。”
“如今我是信他的,我也信,不会有那一日。”
她眼中的坚定是周娴雅此前从未见过的,尤其是少女眼中的星光,亮闪闪的,比夏日里天空最明亮的星星还要耀眼。
她一时哑然,半晌后笑着附和,“阿姒说的有理。”
想到什么,她抬起手,在姜姒面前握拳,故作凶恶道:“若有那一日,他敢欺负我,我便是断了手脚,也要替你出气。”
姜姒忍俊不禁,笑挽着她,“不会有那一日的。”
“我有好些话要同你说……”姜姒把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周姐姐今日便在府上留宿可好?”
周娴雅侧目看着她肉嘟嘟的脸颊,宠溺的伸手轻轻一捏,“好,都依你。”
……
二月初八这日,是个上好的黄道吉日,异诸事皆宜。
天还未亮,姜姒已入了周娴雅的闺房,将她从睡梦之中叫醒。
“周姐姐,该起床梳妆了。”
为了衬今日周娴雅的喜事,却不会夺了新嫁娘的风头,姜姒今日穿了一身低调的红衣,衣裳上没有繁复精致的花纹。
周娴雅上半夜紧张的一夜未眠,子时过后才勉强入睡,这会儿
正是犯困之时,她只睁开眼瞧了眼眼前人,便又软滑到床上。
“好阿姒,让我再睡会儿。”
姜姒无奈,回头看了眼周夫人。
周夫人面上满是笑容,道:“阿姒,你先去外间歇会儿,我来唤她起床。”
姜姒依言离开在外间候着,等了半盏茶,才见周娴雅打着哈欠被周夫人扶出来,被按坐在梳妆镜前。
周夫人笑骂道:“你这孩子,昨日娘都叮嘱你早些睡,这会儿哈欠连连,到时候你成为这京都城唯一一个打着哈欠出嫁的新娘子,可就要让别人笑话了。”
周娴雅闭着眼任由妆娘在她脸上折腾,道:“笑话就笑话罢。”
瞧的后头的姜姒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
她瞧着周娴雅的模样,也不禁去想她成亲那日会是何模样……其他的先不说,且一定要睡好了。
姜姒勾起唇角,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娴雅被一点点的装扮起来。
戴金冠玉钗,摸胭脂水粉,螺黛描眉,口脂染唇,在妆娘的巧手下,周娴雅那张脸也变得越发明艳动人。
此时外头已经有光透进来,周娴雅也总算清醒了些,她缓缓睁开眼,看清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愣住。
“娘先前总说,女子在出嫁这一日是最美的。”姜姒站在了周娴雅身后,她手中拿着一根做工精巧的流苏玉钗,轻轻将钗子插在周娴雅的乌发之上。
“今日的周姐姐叫人看一眼都不舍得挪开眼。”
周娴雅看着头顶上的玉钗,眼中有泪盈动,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握住姜姒的手
,“待你出嫁那日,一定是全京都城最美的女子。”
姜姒笑着点头,道:“但今日,周姐姐才是最美的女子。”
燕国公府半点未亏待周娴雅,长街红妆,迎亲的队伍锣鼓喧天,令一整条街都热闹起来,都沾上了喜气。
将周娴雅送上迎亲队伍,姜姒望着结亲队伍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