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苑身子一僵,寒日里额间竟沁出大滴冷汗。
她几乎要将头垂到地上,嗓音中含着几分颤抖,“是,主上。”
男人提步往大殿的方向走去,走动间,衣袍上用金线绣成的繁杂纹饰在灯火映衬下显得华丽又危险。
……
姜姒回到殿内时,大殿内几乎已经坐无虚席,只不过皇帝和许贵妃还未出现,殿内依旧人声嘈杂。
与明玉樊分开,姜姒找寻到容氏的身影,与之对视后走了过去,才发现周娴雅一家便落座在旁边。
容氏起身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忍不住轻声念叨:“你这孩子去哪了怎的去了这么久?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跟你爹就该满皇宫的去寻你了。”
一旁的周娴雅捂着嘴偷乐,“阿姒,方才容伯母可是都说等你回来要将你好生数落一番。”
周娴雅的母亲周余氏没好气的敲打了一下周娴雅的额头,“看阿姒挨骂你就这么高兴?”
“哪有!”周娴雅一脸被冤枉的神情,“容伯母可舍不得数落阿姒。”
容氏被一个小姑娘点破了心思,不免有些想笑,轻拍了一下姜姒的手,“你这孩子,就是被我和你爹给惯的。”
容氏眼中满是宠溺,姜姒笑容灿烂的靠了下容氏的
肩膀,柔声撒娇,没说两句,就把容氏哄的笑容不止了。
正说着,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大殿内顿时噤声,待到老皇帝落座,许贵妃一身华服坐到皇帝下首,老皇帝才笑着命众人随意吃喝,命舞姬上前献舞。
今日的夜宴是招待各国来使,老皇帝要显出大国威严,自然是好酒好菜招待这些使臣,又命美人在旁伺候,这些使臣十分受用,笑容满面的享受美人斟酒。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除了斟酒,倒没有什么太失分寸的举动。
只不过这一切都跟姜姒没什么关系。
她与周娴雅一个性子,参加宫宴就是来此吃喝的,周娴雅喝了口果酒,侧头和姜姒小声道:“这回的果酒比上次更醇香,除了果香似乎还有淡淡的花香。”
姜姒也浅抿了一口,一本正经的品茗,“确实如此。”
两名少女你一杯我一杯接着下肚,周娴雅扫了眼前方使臣席间空出的一席,皱了下眉,嘀咕道:“阿姒,这使臣团怎么还空出一席?”
坐在一旁的周将军和镇南王对视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周将军浓眉微拧,低声道:“他国使臣都在……对,似乎是少了苗疆使
臣。”
“这一回好像没有听说苗疆使臣入京的消息,恐怕他们今年是不来了。”
姜姒抿了抿嘴角。
苗疆使团悄无声息的入京,今日午时左右才出现在鸿胪寺,想来是其他人都还不知这个消息。
明玉樊因着在皇帝近前伺候,才听到了风声。
姜姒没有说什么。
苗疆使团虽然入京了,可不代表今夜一定会参加夜宴,夜宴已经开始好一会,迟迟不来,大概率是不会再过来了。
可就在姜姒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就听见外头响起太监的拖长调子的身尖利嗓音,“苗疆使臣到——”
原本热闹的大殿有一瞬间的安静,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往殿门外看去。
只见在引路太监的身后,一位黑袍男子缓步走进来,他身量修长挺拔,走动间竟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走在他前头的太监似乎被男子的所迫,腿肚子小幅度的打着颤。
周娴雅最先看过去,却冷不丁与那人四目相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那人藏在面具后的一双眼睛,深幽如同古潭,没有任何的波动,一片冰冷死寂。
一直到男子挪开视线,周娴雅听见姜姒的轻唤声,才陡然回神。
姜姒担忧地看着她,“周姐姐,你
怎么了?”
周娴雅下意识地用手抚了下后背,果然感觉到一片湿意,她咽了口口水,只觉得难以置信,看着姜姒喃喃道:“此人是苗疆的纳兰樊景吗?”
他那张面具眼熟。
男人已经走到前方,姜姒扭头看去,只看见男人的侧脸和背影,犹豫了一下,点头,“明大哥说苗疆使团中随行的有苗疆王储,纳兰樊景是苗疆王储,此人多半是他。”
周娴雅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纳闷道:“纳兰樊景这一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气势这般恐怖了?阿姒,你不知道,方才我不小心与他对视,差点要窒息过去。”
姜姒此前垂着头,并未第一时间往殿外看。
周娴雅不是胆小之人,相反,她的胆子比寻常男子都要大,竟当真被震慑到。
姜姒回忆着一年前的纳兰樊景,想来想去,也觉得他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与沈昭、沈澜一般气度不凡,还比他们多了一丝阴郁,但并没有令人见而生畏的气势。
如此迫人的气势,姜姒只在一人身上瞧见过……
使臣的席位安排在皇帝下首,从龙椅往下两侧是两位皇子,使臣们依次在两侧落座。因着席位是使臣们自个随意挑的,如今剩下的只
有使臣团的末席。
使臣团末席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