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寂酉时才归来。
沈昭不知起了什么心思,约他用完膳之后还拉着他在城中逛了一圈,先是去了善堂,之后又去了一趟撑着乞丐的聚集地。
善堂是朝廷出资修建的收养孤儿的地方,里头养着几百名不满十岁的孩子。但澧朝没爹没娘的孩子太多,善堂是装不下的。
因着京都是澧朝国都,天子脚下一步一个官,城里便聚集了不少乞丐。毕竟在京都多的是达官贵人和千金小姐,只要这些贵人们肯施些微末,对于这些乞丐来说兴许就是几天的口粮。
沈昭从头至尾都未曾挑明身份,裴临寂一时也摸不准他带自己一同去这些地方做什么。
不过能明白的是,沈昭肯定是有目的的。
分别前,沈昭还给了他一块玉佩。
自然不是他腰间悬挂的那块龙纹玉佩,是半枚雕着镂空花纹的玉佩,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刻的,瞧着就价值不菲。
裴临寂推辞了三次才收下,临走前,沈昭还留下一句“我们会再见面”。
看着他的身影往三皇子府所在的街道去了,裴临寂才转身回了王府。
他一回王府便是去梨花小筑谢罪。
本是特意外出给主子买糖糕,却与人私自相约。
姜
姒正在屋内苦恼,听下人报裴临寂求见,连忙让他进来。
“你去哪儿了?”姜姒从椅子站起来,几步跨到裴临寂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兰枝还在一旁候着,裴临寂垂下黑眸,沉声道:“奴才在西市顺手帮了一位遇上差点落水的贵公子,他硬要感谢奴才,约着奴才在常乐楼用膳,后来又去了善堂。”
见裴临寂身上没有什么伤处的姜姒刚松了口气,听到裴临寂这话愣了愣,“贵公子?”
“哪家的公子,你可认识?”
裴临寂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声音低了些,“不知道。”
他说了慌。在看见沈昭腰间的龙纹玉佩时他是故意答应了沈昭的邀约,有意接近沈昭。
如今沈敬已经废了,还能争皇位的便只剩下二皇子和三皇子。今日遇见沈昭是个巧合,但也是一次机会。
若是沈昭是个有本事的,他若能帮着沈昭争皇位,待日后沈昭继伟,他必定能被封个一官半职。如此一来,他便能给主子更好的。
可眼下都是未知的事。
姜姒倒没有想那么多。
裴临寂应该是鲜少出门,不认识什么贵公子也属正常。他救了人,对方要答谢他也是理所应
当的。
抿了抿唇,姜姒看着裴临寂的脸。犹豫了会,“兰枝,帮我去换壶热茶过来。”
兰枝一看桌上茶壶里的茶确实是冷了,便未曾想到姜姒是故意支开她。
“奴才这就去。”应了一声,提着茶壶往外走。
“裴临寂。”姜姒深吸了一口气,对上裴临寂黝黑的眸子,有些许心虚的说,“我过几日要去参加赏菊宴,你就不必同我一道去了。”
裴临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主子为何不让我跟着一起去?”
她当然是怕成安伯夫人拉着她相看人家啊!
被裴临寂瞧见了多不好。
她口口声声跟裴临寂说自己喜欢他,若是又被他瞧见自己去接触其他外男,裴临寂怕是会以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姜姒小心脏抖了一抖,梗着脖子道:“周姐姐也会一起去,有她在,她会保护我的。”
裴临寂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半晌用低沉的嗓音道:“那我送你到门口。”
“……好。”要是再拒绝就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姜姒只能答应下来。
说完了正事,姜姒想起什么,脸有些红了,“上回我同你说过,我与表哥是假定亲,都是为了应付沈敬……”
“我知
晓。”裴临寂接话,黑眸沉沉,“我也心悦主子。”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姜姒直接愣住了,紧接着脸颊像是被染上了红霞,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那、那……”她结结巴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这副模样落在裴临寂眼中,让他心间的火燃的更旺了。
他很想对主子“不敬”,把梦中梦到的那些事都对着主子做一遍。
可眼下主子表面上同容恒定了婚约,他也不能保证给主子更好的未来,他不能唐突了主子。
便是再难克制,也要忍下去。
裴临寂眼中多了几分狼狈之色,垂下眸子不去看姜姒,“主子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便先回侍卫所了。”
姜姒还在羞赧中未回神,下意识地应了一句,待回过神来,就见裴临寂已经走出了正厅。
她呆了一下。
怎么就走了?
张了张口,她到底没有喊住裴临寂。
等兰枝换好一壶新茶回来,就见姜姒坐在椅子上愣神,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某处。
兰枝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茶壶放下,方才小声道:“主子,您在想什么呢?”
“我感觉裴临寂对我有些冷淡。”姜姒脱口而出。
说完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说
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