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啸敏锐地捕捉到陈虎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迟疑,心中顿时明了,此人心中必有异志,需得尽早除之,以免他日成为心腹大患。
他缓缓挺直腰身,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地锁定了陈虎,“陈大都统,若有任何想法,但说无妨,本王洗耳恭听。”
陈虎的面孔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笑容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依循旧约,我黑旗军见虎符必当遵守协议,自当誓死效命。然而,眼下的铁旗军,日子过得朝不保夕,怕是难以全力以赴啊,您也看到了,我们也是饥一顿饱一顿,难啊。”
座上的黑旗军将领们闻言,皆是一怔,那神情中透露出的错愕,在廖广脸上尤为明显。
陈虎此言何意?
莫非,他不站在萧云啸这边?
亦或是,他对皇族的拥护之心,已然动摇?
要知道,倘若不遵守协议,一旦有谁胆敢背弃皇族的继任者,铁旗军的荣耀便如同被黄土掩埋,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那时,他们子孙后代都将背负着叛军的名分,永远不会再有翻身之日。
而今,陈虎竟当着萧云啸的面,抛出这番言论,将众人置于何地?
此事,他事前竟未曾与任何人商议过半分?
廖广的目光落在萧云啸身上,发现对方的面容宛如静水,未露出一丝波澜,仿佛对周遭的暗流浑然不觉。
此人要么是深藏不露,城府极深,喜怒不表于色,情绪如深藏海底的暗流,不轻易为人所见;要么便是纯真若稚子,更是如同傻子一般,全然不清楚陈虎言语间的机锋与暗示。
世人皆道,皇室之中,英才寥寥。
太子性喜浮夸,常有急功近利之举;三皇子则愚钝不堪,难当大任;四皇子超脱尘俗,不问俗务;十二皇子立场不定,随风摇摆。
唯独这位十七爷,被视为未来执掌乾坤的唯一希望。
然而,今日亲眼所见,廖广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对过往所闻的种种信息产生了微妙的动摇,与他心中预想的深沉谋略家形象大相径庭。
萧云啸的眼角不经意间掠过周遭众人,捕捉到他们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显然,陈虎突如其来的这番言辞,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措手不及,他们的心思并未全然与陈虎同频共振。
陈虎此言,既是向萧云啸投下的一枚探石,意在试探其深浅,同时也是对在场属下的一次微妙考量。
只怕是铁旗军内部,也有纷争。
那些关于先皇与铁旗军之间的盟约,亦或是历代帝王与这支铁血之师间错综复杂的恩怨纠葛,到了他萧云啸这一代,是时候该有一个彻底的清算与终结。
往昔,他对铁旗军的起源及其与皇族的秘密协定知之甚少,而今,铁旗军对他的忠诚,在他心中需要被重新衡量。
这样一支队伍留在民间必然会成大患,要么让他彻底归属于自己,忠于自己,要么让这支队伍彻底消失。
身为皇族一员,怎能让这等草莽之众牵制了手脚?历朝历代,哪位帝王心中不是对此类情形讳莫如深?
怎么能被这种民间队伍所裹胁,任何一个帝王都不想看到。
但是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不知道。
为什么铁旗军会被写入遗诏,让陛下对他忌惮多年,先皇这种用意太过微妙,和他之前的想象全然不同。
此刻,若轻率地将他们铲除,非但算不上明智之举,恐怕连权宜之计都算不上。局势如棋局,一子错,满盘皆输。
分而化之,收能收之人,用可用之才。
萧云啸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言道:“铁旗军与先皇之间的盟誓,我萧云啸自是铭记于心,视铁旗军如玄阳王军之手足,绝不敢有丝毫轻慢。玄阳王军所享有的一切,铁旗军亦当分毫不差。”
他目光流转,看向在座的每一位,“雪祸之上,世道艰难,我猜测诸位已经很久没有吃酒吃肉了,这次我带来不少酒肉,我们边吃边聊,可好?”
众人一听,居然有酒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当初他们三天才能吃一顿,也就是玄阳王军来了,这两天才吃饱,可也只是米和面,还没听说过有酒和肉,这太奢侈了,丰凉郡、玄阳王军这么富有?完全不敢想象。
“真有酒肉?”陈虎说出了大家的想法。
萧云啸说道:“我此行初衷,便是要让禹宁郡的百姓重归往昔安宁。而今,百姓得以存活于此,皆仰赖诸位之辛劳与付出。为此,我特地备下酒肉,聊表谢意。”
话音未落,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片欢腾之声。
“早就听闻十七爷体恤民情,爱护百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是啊!”
“不瞒王爷,我多日没闻过酒肉的味了,日子过得确实艰难些,但是王爷,我和你保证我们都尽全力照顾了百姓。”另一名小都统王朝拍着胸脯说道。
萧云啸赞赏地对他点点头。
只有廖广默默无言,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萧云啸与陈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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