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风一阵阵的,吹得黄瓦檐上的哨瓦呜咽地响。
太监早在暖阁外候着了,守门的太监是宫里老人了,先前见过好几次谢云霁,算是个熟人了。
谢云霁紧了紧交领,走得急,连外披都没有穿,这会儿往外一看,天阴沉的像是要压下来。
怪不得她来的时候,冻得鼻尖通红呢……
太监掌着灯,在前面走着,眼看宫门快要下钥,可谢大人又面无人色,还压着咳嗽,怎能叫他走快点呢。
谢大人生成这副模样,谁看了不心疼。
走到甬道的尽头,谢云霁忽然停了下来,像是有感应般。
回过头去,便看到另外一边的尽头皇帝的銮驾,銮驾上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隐隐传来笑声,摇摇晃晃地往灯光辉煌的殿宇去了。
谢云霁有一瞬的恍惚。
他忽然想起在翰林院窗前,宋旎欢的那个转身。
那时她看见他与乐宜逢场作戏,她的心在那一刻,就碎了吧。
谢云霁感到心口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勒紧。
难受,窒息。
她没有被迫,没有。
她看着谢檀时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她眉眼间的闲适也是装不来的。甚至,她看起来比在谢府时还要明媚,像是在发光。
她……是爱着谢檀的。
原来,妒,是这种感觉。
青年冷冷清清一张脸,如同面具破碎。
*
谢檀和宋旎欢回到了毓秀宫。
可能是天气冷了,她沐浴了许久,谢檀等不住,思索再三也跟过去了。
汉白玉池子里,宋旎欢鸦青的发丝浸水了之后更加油亮,有种缎子的光面感,单薄雪白的肩背露在氤氲着热气的水面上,
谢檀忽然进来,将沉思中的她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捂住胸部,往水下沉了沉。
本就浑圆的满月,双臂一收紧,便更加令人血脉喷张。
“你进来也不叫人通传?”宋旎欢蹙着眉嗔道,注意到他的目光所在之处,她拿水泼他,“看什么看,你个登徒子!”
谢檀蓦然红了脸,进入池子中,从后背抱住她低声道:“别怕,除了我没人敢进来。”
她按住他在水下乱动的手,“你真是愈发……又不老实。”
她理解他初识床笫之间的滋味情难自抑,可这都多久了,还是一见她就这副样子。
不知怎的,她见完谢云霁后,他就心慌的很,看见她这副娇艳动人还不自知的样子,就想把她按到床上狠狠地……
他跟她咬耳朵,“就是喜欢你,靠近你就忍不住。”
宋旎欢忍着耳边的痒痒,怒道:“你!你对我就是、就是图我身子!你说,除了这个,你还想干什么?”
“不干我也喜欢你。”谢檀道。
宋旎欢的脸更红了,“好好好,以后别大半夜把我弄醒,半夜只能擦洗,不能洗澡,难受!还有,早上你走的时候别老亲我,你亲那么久,我都被你弄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你看,我眼下都是乌青的……”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谢檀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目光停留在她丰盈的红唇上,忽然一手扣住她的后颈,吻了上去。
他的吻还是那样灼热、掠夺似的,但宋旎欢本就沐浴的时间有些长了,被他这样亲得几乎气都喘不上来,她恼怒地推开了他。
而谢檀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中都是委屈,喃喃道:“你见过他之后就对我这样?连亲都不让亲了……”
宋旎欢气都没喘匀,又被他这样误会,气的呼哧呼哧的,“你胡说什么呀!你既然在意谢云霁,你就别让我去见他,别我见了他你又心里窝火,在这跟我发泄呢!”
“那你是怎么了?你是对我腻了?”他追问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那么快,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都度日如年,你……”
宋旎欢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揪他的脸颊,“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呀?!”
谢檀不想惹她不高兴,将她重新抱进怀里,埋首在她的乌发里,闷闷道:“我就是想你了。”
他的语气让她心弦忽颤,终于意识到他的反常是因为谢云霁,她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他的后背,“我也很想你呀,清昼哥哥。你最近太忙了嘛,等你闲下来了,我们再一起去猎场溜泠鸢,然后去骊山泡温泉,好不好?”
谢檀点点头,告诉她:“我给谢云霁提了官职,他现在是内阁大学士了。”
宋旎欢道:“他的事不必特意告诉我。”
可她愈是这样说,他心里越不踏实,总想再说点,看看她的反应。
“他之前在礼部供职,现在连升三级呢,在大昭是从未有过的升迁速度。”谢檀又道。
“嗯,他总是升的很快的,之前当翰林官的时候也是。”宋旎欢道,又想了想,“他的才学应是当得起的吧?若是不能,你这样骤然给他升官,恐要遭人非议……咦,你是故意的吗?”
关于她曾是谢少夫人的事,在勋贵圈子里算是议论纷纷,若是谢云霁德不配位,被皇帝这样连升三级,难免要被人拿他的花边轶事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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