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中间夹杂着口器上的螯钳咔哒声,成千上万的贪欲恶意集合体弥漫,将阿多尼斯重重包裹在其中。
如果恶欲是水,那么现在阿多尼斯已经被汪洋大海给淹没了。
阿多尼斯感受到某种黏腻凝滞感,让人急于想要摆脱,但阿多尼斯忍耐住了,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自从主神格替换成功后,停滞的那条模糊的法则似乎到了某种契机。
“好,不过这些我都不感兴趣,给我点诚意吧,只要你能让我满意。”
他忽然笑起来,雾蓝色的双眸漾开涟漪,像海上的雾气氤氲背后藏着未知的黑色阴影。
眸子中的星子闪烁,绚丽灿烂似乎是迷雾海中的光亮,带着蛊惑发出邀请。
他似乎看着它们,不应该说是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前头,最靠近它们的塔尔塔罗斯。
几乎瞬间塔尔塔罗斯手中正在凝聚的神力凝滞,那节节攀升危险的气息消失,不应该说是内敛如同深渊,似乎更危险了。
鎏金色的双眸飞快的闪过丝温柔,转眼看向召唤阵中的邪神目光又变得沉寂危险,但凡它们有任何问题都会被抹去。
它们忽然从不知道何时靠近的人类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快的像是错觉。
然而阿多尼斯刻意的引诱和蛊惑下,它们很快就将这丝危险感抛在脑后,一如之前不将这靠近的黑衣人类当回事,如今也同样轻视。
“你是那样的弱小,你甘心吗?力量,能给你强大的力量!过来只要过来就给你!”
它们似乎接收到某种鼓励,散发出的沼泽泥般绿色的雾气越发浓稠,不似人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的急切。
不得不说它们非常擅长于抓住猎物的弱点,这正切中阿多尼斯一直以来的焦虑点个心结。
他不够强大,因为容貌在诞生的初期遭遇到许多麻烦。
如果他有强大的力量就不会……一幕幕支离破碎的过去片段在眼前展现。
害死他生母的仇人阿芙洛狄忒令人厌恶的追求,因为弱小不得不忍耐着周旋,忍受着她毫无道理的歇斯底里。
甘心吗?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阿多尼斯无声看着阿芙洛狄忒一遍遍讨人厌的自以为是,并不回应。
场景变换,阿瑞斯站到他面前,满脸嫉妒与仇恨:“阿芙洛狄忒她是我所爱的,她是奥林匹斯山上最璀璨的明珠,神庭中娇美洁白的玫瑰花。
在植物间徒劳打转的小神呐!你却用卑劣的手段叫我所爱的被修普诺斯蒙蔽双眼,让她如同被顽劣的小厄洛斯金箭刺中,在你面前盲目又毫无尊严的渴求你的爱,可你却又明明的羞辱她叫她的心碎裂,我要将你撕碎,好叫我所爱的心回转。”
话音落下阿瑞斯人形模糊,化为一只野猪冲向他,并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血染红他的腰间,剧痛折磨着他的神经。
看呐!多么弱小无助,真是可怜啊!上前来吧!我将赐予你力量,让他们通通拜倒在你的脚下,无神敢这般摆弄你的命运!
疼痛间,阿多尼斯依旧不理会这声音,伸手抓住那獠牙,不叫它再前进半寸。
“我即为生长,顶开重压拥抱天空。”
薄唇轻启,野猪那狰狞的獠牙被一点点推开。
那声音停顿一下,又响起,你能推开獠牙又能怎么样呢?能攻击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和无穷次。
想想你那和酒杯子那么浅的神力吧!你能防住一次,难道还能防住两次、三次吗?
上前来吧!我给你力量!叫你凌驾在他们之上。
一声接着一声的,阿多尼斯依旧不语也不理会。
只专注着眼前的野猪,他嘴唇轻启:“我即为生长,搅碎磐石扎根。”
野猪好似纸片碎裂,化作光点飘散。
那在声音气急败坏的尖叫着:这样又如何?你能一直都恰到好处的幸运吗?
场景破碎,碎片倒流,等到他再次看见是虚无之地,一切色彩失去颜色,一切事物不成形状,脚下没有实地,头顶没有天空。
他漂浮在那儿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是漂浮在那里,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只有一位狼狈的神只陪伴,祂的金色长发乱得好似稻草,衣衫褴褛,身上全是擦伤,看上去很狼狈。
事实上,在他醒着的时候祂一直是这个样子,还总是自言自语。
“法则!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屈服吗?以为这样就能吞噬磨灭我吗?”
“……再找找那儿。”
“快了……”
“我说小家伙,你终于又醒了。”
“我快要疯了……这个该死的东西!”
祂总是这样说话,由于他的意识模糊听到的许多话断续又不清晰。
祂大概真的快要失去理智了,阿多尼斯通过那断续寥寥无几的话判断。
他想着巨大的空虚和无力包裹他,祂尚且还能开口抱怨来回在虚无中奔走,可是他呢?
耳边响起熟悉的蛊惑声音。
你呢?你有什么?你可怜弱小的连动都无法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