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军规有明文禁止军士间互相谩骂,更是严禁互相斗殴打架,众人在中敬军时便已背得滚瓜烂熟。
因此虽然吃不饱饭,心中愤懑,但骂又不敢骂,打又不敢打。十人只得忍气吞声,领过饭食后三两口吃完,准备回营房躺着睡大觉。
却见张厚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手中端了一个盆子大的陶碗。
众人瞧向张厚端在手上的陶碗,见他碗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张饼一块肉,都问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分到的饭食比其他九人的都要多得多。
张厚笑而不答,将两张干饼拿出,小心地撕成十份,与众人分食了,那块羊肉却舍不得拿出来分。
其余九人馋涎欲滴,可又不好多说什么。
楚小木、张厚二人没有床铺,只得拿几件换洗衣裳当做枕头,和衣躺在地上。
几人都是饭量正大的年纪,晚餐又没有吃饱,一晚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接连三四天,一直没有人过来通知楚小木等人编入营队之事。
众人也不闲着,由楚小木带领,在跑马场练习骑马,在校武场练习弓箭,在草人阵练习枪术剑术,倒也十分充实,更乐得无人管束,自由自在。
好在火头军知道新来了军士,也许也是接到周驳或者哪个的通知,后续饭食便准备足够,众人也不再饿肚子了。
然而楚小木心里却大为不满,心想周中军对自己这一行人不管不顾,定是十分的不喜欢,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几次想冲进中军帐问个明白,但看到帐帘总是关得严密,两旁的近卫军士又一脸严肃,只好都忍住了。
又过一日,终于那名小个子军士再次小跑过来,通知众人说道:“肖副中军传召,几位赶快过去。”
众人听到副中军肖振戎传召,猜想是编入营队的事有了着落,都十分欢喜,将军袍一顿整饬,喜滋滋地去了。
副中军肖振戎的大帐在大营中段,不一会便到了。传令兵进去禀报之后,众人掀开帐帘鱼贯而入。
只见大帐正中坐着一个微胖的黄脸汉子,眼睛微眯,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十分的和善。
待十人自报姓名后,肖振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小木问道:“听说你是从水国的海岛上来的?”
楚小木大声道:“回中军,是!”
“可你又是苍木国人。”肖振戎说道,“为何要来我碧城?”
“小卒先祖是苍木国人,因此小卒也是苍木国人。小卒原本是金阳城焦山矿的生奴,为了活命,便逃到了碧城。”
肖振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接着又问了映丹、林振等人,众人回答大致一样,都说是害怕在焦山被打死,没办法才逃到碧城来的。
肖振戎说道:“你们来南定军中也有几天了,是该安排些军务给你们做做。”
众人听说肖副中军要安排军务,都十分的欢喜。
张厚说道:“肖副中军尽管使唤我们就是。我们这几个都是生奴出身,不管是砍柴烧火、端茶倒水,还是扇风捶背、说话解闷,都是无一不精,无一不通。”
肖振戎收起笑容瞪了他一眼,斥道:“油嘴滑舌,小心我用军法处置你!”
张厚登时吓得闭了嘴,没想到四处通吃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到了这南定军居然处处都行不通了。
肖振戎不再理他,说道:“你们虽是由大将军亲自荐入我南定军的,但这里是周中军和我做主,便是大将军的话也没多大用处。在我南定军,首先得听从中军与我的将令,不得有丝毫违抗;其次必须要遵守军规,无论犯了哪一条,都会有严格的军法处置,绝不姑息!”又问道:“我城的军规你们都已看了没有?”
众人纷纷说已经看过。张厚本没有看过,也跟着众人说看了,声音反比其他人的都要响亮。众人听了都暗暗好笑。
肖振戎说道:“那就好。”顿了一顿,又说道:“现在虎暮关安定,各处兽山脚下也很难再看到异兽邪灵,而且我军巡边的军士已经满员,笔官、衣官等处也不需要更多人手,况且你们也做不来……军中可算是比较清闲。”他开始皱眉思索起来,显得这件事十分的难办。
众人见了他这副神情,又开始担心起来,心想不知道有什么苦差事留给大家去做,难不成做完了金阳城的生奴,又要到碧城接着做军奴么?
果然听肖振戎说道:“这样吧,你们也知道周中军携他女儿静兰到了我南定大营中,静兰腿脚不便利,身边一直需要人照顾,而且扫地烹茶、烧火造饭等等都需要人手,中军的近卫最近都不在身边,我先安排两人到他大帐中听令行事。其余人先去马官那里帮忙,待中军的侍从回大营后再另行安排。”
众人听说肖振戎居然要安排了两人去周驳的中军大帐中做些扫地烹茶的小事,这与大家入军伍的希冀相去甚远,倒与大户人家的家仆小厮没什么区别。其他人则更加倒霉,马官那里的活计大家也都是见过的,除了日常遛马、刷洗马匹、投喂草料,还需要打扫马圈、修剪马蹄、抬运粪便、接生小马等,全都是又脏又累的事情……
“这算得上哪门子军务,完全就是生奴仆从做的事嘛!”众人心里气愤不已,可又不敢说半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