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川最近怎么样?”
白瑛不由自主想到一个词,“奋发图强。”
或许是口不对心,连城胸膛突兀憋闷,她喘口气,后知后觉脑袋也沉重,昏昏晕眩。
“那个孩子,他其实在乎的。”
白瑛撇嘴。
沈黎川样样皆好,仁善,宽厚,风清月朗,唯独这种时候,她对这种温润嗤之以鼻。
女人对情义的要求简单,偏爱与例外,无条件的支持。
沈黎川人性光辉太过,少了霸道的占据,没有唯一的固执。梁文菲怀孕这种事,放在梁朝肃身上,绝无可能。
“你不生气吗?”
连城手背贴上额头,触感冰凉,冷却了晕眩,“我气什么?”
白瑛坐起,“梁文菲对你那样,他人站在你这边,心还在怜惜梁文菲的孩子,你不觉得背叛?”
连城睁眼望她,皱眉,“跟背叛什么关系,他的血脉,第一个孩子,在乎怜惜,这不是人之常情。倘若连一丝感情都没有,还是人吗?沈黎川又不是禽兽。”
白瑛不理解,“那你心里就没一点不舒服?”
“没有。”手背冰凉温度不在,连城换了一只,“我理解他。”
“懂了。”白瑛一脸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神色,“你对他没有占有欲,你其实喜欢的是他这种宽爱的人性美,不是爱情。”
连城无语,“你懂,白大明白。”
白瑛想提梁朝肃了。
她跟萧达也算曲折,在一起后常觉普通。
不仅萧达普通,她更普通。在感情发展这张考卷上,他们先做填空题,性格,吸引点,彼此闪光点,家庭背景。
做罢对完答案,才轮到选择题。
有单选,有多选,白瑛庆幸她先天条件决定,她遇到的多选题占百分九十九,许多事上少去抉择。
若是题题单选,她必然有放弃萧达的时刻。
她感觉萧达,亦是。
见识到自身的俗,难免对兽类那种不遗余力,酷烈的坚定不移,觉得铭心刻骨。
梁朝肃那四年填完这张卷子,呈现今日六亲不认这般答案,定然会有一个取舍斟酌的缓慢过程,那个过程又是什么模样。
但她终究没有提,闺蜜身份在,屁股天然歪。
梁朝肃人人唾骂,颜面扫地,践踏成泥,她也认为连城开心最重要。
从郊外回来,连城发起高热,一度无法降温,折腾到晚上,她陷入昏迷,医生束手无策,只得宣布,“病情恶化太快,比我们最差预计还要快,林,你现在要严肃考虑换肾的事情了。”
林娴姿无比崩溃,强撑泪眼质问,“明明昨日各项检查数据还在标准范围,是不是有人——”
医生当即做手势,“不可能的,为了保密,我们这家医院,被你的人上下查了无数边了。就算007在,也会被你们筛选出来。”
“她的恶化,跟其他因素无关,是她情绪方面。就像皮筋,以前拽的太紧,是提前支取耗空她健康,现在越放松,越反弹,就越痛。”
林娴姿哽咽的瘫软,母女经历相同,她早产终身不孕,摘掉子宫依旧健康,连城却病入膏肓,罪魁祸首还是她的医药公司,她主导研发的针剂。
白瑛也哭,“林姨,肾源——”
她不知道林娴姿什么章程,私下匹配到什么程度,但连城恶化的速度已经不受控制,无法估计,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几天。
这种情形,不得不广泛了。
林娴姿心知肚明这一点,擦掉眼泪,望向医生,“你跟我来。”
连城醒来时,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
外面阴雨绵绵。
亚平宁地区少见的乌云倾盖。
病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寂静无人。
她愣怔一下,起床去洗手间,途径门口,走廊里传来林娴姿的声音。
“您是连城亲爷爷,爱护连城,香江的确没有动手,可莫士诚有顾忌吗,有收敛吗,他甚至更猖狂。如果没有梁朝肃,那颗子弹,连城受的住吗?”
电话里是莫实甫。
连城停住。
莫实甫急喘,“没有梁朝肃,根本不会有那颗子弹,士诚的人没准备伤害她。”
林娴姿明白了,“您知悉如此清楚,看来绑架案也在您掌控之下。”
她愈发嗤笑,悲凉又痛恨,“所以,在香江是您排好的戏码,莫士诚是绑架连城要挟我,认下远东医药的罪孽,再放出他出狱,把渐鸿的一切拱手相送?”
“不会。”莫实甫喘息更急促,“娴姿,只要你同意不追究士诚买凶杀人,我立即逼他坦白内奸,远东医药的问题由内奸去顶,你们两不相伤,不好吗?”
“两不相伤?”林娴姿恨意凛冽,“爸爸,渐鸿死了,莫士诚隐瞒连城的用药记录,导致她错失早期治疗,如今恶化换肾,这不是伤?你眼里心里只有莫士诚,他安全,就没有伤,渐鸿,连城活该贱如草芥?”
莫实甫声音渐落,几近无声,连城听不清。
林娴姿却神色一激,猩红了双眼,“您做,您想干什么,随您的意,到这步,我死也不会放手。”
莫实甫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