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神了,李大人为人可是出了名的油滑,从不随便收受贿赂,更不会随意答应什么,你若请吃饭随意请,可关键请他办事,就是不随便松口,真是没想到,只是请一顿饭,他就真的答应了。”梁承慎很不可思议。
“像李大人这样的人,可能并不太在意钱财和女色,他也不是那种混吃等死,混一份俸禄过日子的官员,若真如此,也不会爬到如今的地位。对他们这种人,自然青史留名,政绩卓然,才能更打动他们。”
对于有些男人来说,醒掌天下权可比醉卧美人膝要重要得多。
到了李大人,海大人这种年纪,美色已经很难让他们有什么成就感,只有政治前途,才能让他们有征服欲。
海大人也是这样的人,他是寒门出身,又没有门路能投奔谁的麾下,可再往上一步走,哪个做官的不想呢。
若是能解决国库空虚,让陛下就算五六年内都无后顾之忧,这是大功一件,还愁仕途的问题?
“你可真是……我现在居然觉得你有点可怕,你这种攻心手段,未免跟谢怀则太像了些吧。”
谢怀则做事就是如此,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定是杀招。
卫婵面无表情:“世子,的确教了我很多,我如今能经营铺子养活自己,还要多谢他。”
至少她安身立命,那些胭脂水粉的配方都是从他收集的孤本中,得到的启发,而她之所以敢这么干,除了自己本身的性格敢想敢为,也是因为谢怀则逼着她看了不少的书。
她是很会举一反三的。
就算逃离谢怀则身边,那个奢华又安全的金笼之中,她依旧逃脱不了谢怀则的影响,可以说,谢怀则改变了她的人生,名为卫婵的这个人,里里外外,都被打上了谢怀则的烙印,深入骨髓,改无可改。
见她神色严肃,梁承慎摸了摸鼻子:“说来,你真的签了那个文书?那可要你压上所有的家产来赔,云城商会和朝廷,都是受益人,赚了钱跟着一起赚钱,若是亏了,他们也半点不亏,这实在是……朝廷文书,可不是私人的契书,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能给你逮回来。”
说到这,梁承慎脸上终于浮现一丝忧虑:“说真的,我觉得你实在太过自信,自信到自傲,而且一旦失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她当然想过后果,而且种种结局和后路,也早就想好了。
“小侯爷倒是真心为我忧虑。”
梁承慎有点气:“我当然是真心为你着想,虽然咱们交情尚浅,可是我对你,啊不是,我把你当成朋友看待的,商会那司公子也如此小气,让你一个妇道人家承担风险,好处他全都占了,没道理。”
“小侯爷又怜香惜玉了?不过我可不是玉蝶,非要寻个男人才能活下去,小侯爷这套,对我可没用。”
梁承慎撇撇嘴:“你这女子,知不知道好歹啊,我是真心实意的为你着想。”
卫婵做了个叹气的动作,却并没叹出声:“小侯爷,我问你,我卫婵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梁承慎理所当然:“你当然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至少我接触的名门贵女里,把她们扔在外面跟你一样的处境,怕是根本没有你做的出色,你敢跟朝廷签这种不平等的文书,我就佩服你,是个汉子!”
卫婵有点失笑,什么时候是个汉子,也成了赞美之语了?
“不,我是说,我是什么身份?”
“你自然是平德乡君,是……”梁承慎恍然想起,她隐姓埋名,假死脱身,对外说自己是个寡妇,早就没了宗室皇亲的身份。
“我只是个没有靠山的寡妇,靠着一点小聪明,开了个铺子,搭上了海夫人一家,可这点关系,完全不够云城商会把我放在眼里,更别提承包中转司的事,还能有我一份儿,叫我做这个主理人。”
卫婵完全明白这就是个人情社会,没有靠山,无论是经商还是科考,都很艰难,入了哪个圈子,就要拜码头,这是最基本的,不然这圈子里的权贵大佬,也不会扶持你。
出身寒门的海大人,不就是这样,一路走来靠着政绩杀出一条血路,海夫人也并非什么世家女,却长袖善舞,为海大人结交朋友,打通路子,可海家,也就这样了,作为一城太守,海大人的官途,是到头了。
“出身寒门,便要抓住机会,哪怕签了文书,承诺的达不到便要以家产来赔,我也得试试,不破釜沉舟,赌一波大的,哪能抓住这泼天的富贵呢,若非我许下的重利,若非朝廷和商会都没有损失,云城商会那么多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会允许我一个没靠山的寡妇在这里指指点点?”
“富贵,是险中求的,就如汉末时候,逐鹿的诸侯若无坚韧之心,不如回家抱孩子。”
梁承慎呆愣愣的看着她,长大了嘴巴都不自知。
卫婵的眼睛黑沉沉的,却透着许多男儿都没有的坚毅。
她的面容并非是明丽惊艳的类型,那类太过惊艳的美人儿,五官总是有些大开大合,她却是内敛温柔的类型,甚至乍一看,感觉她应当是那种很柔弱,受了欺负也只会暗自垂泪的菟丝花。
而她此时坚毅的眼神,与她的相貌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奇怪的有种特别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