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你?”
是姜珩,不过他现在已经认祖归宗,改叫谢珩了,在公府排行为三,谢家族中排行十二。
二老爷本来已经收了原本的三公子,现在的四公子为嗣子,现在又有了亲子,四公子难免尴尬,公爷便提出这过继的事便作罢,但宗族祠堂里族谱过继的事,岂能儿戏,摆了酒四公子的名字都划到了二老爷的名下,还能再划回去的吗。
二老爷也处事公正,直接说两个都是他儿子,就算四公子回到公爷名下,他的家产也分他一半,这才算是将此事圆了过去。
而这个昔日靠自己帮助才逃过一劫,保住了腿的乞丐,如今锦衣往身上一穿,居然跟那些世家公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实际上,那时姜珩闯入谢家的山上,被捕兽夹所伤,虽然形容狼狈浑身臭兮兮,可那张脸的确英俊,鼻梁高挺睫毛浓密,只是皮肤黑了些,如今换上锦衣华服,显出他猿臂蜂腰的好身材,倒有些像那些武将权贵家的少将军。
她总感觉,自己能在除了集瑛院外各种各样的地方见到他,那日被谢怀则看到他们说话,虽然距离的远,可他递过莲蓬跟荷花来的时候,谢怀则是不高兴的,回去还追着问她,与姜珩是不是旧识。
谢怀则的确敏感,卫婵可是插科打诨,使了诸多手段,才没让谢怀则怀疑她。
“是我,不是谢世子,让你失望了吗?”姜珩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叫小二过来,又添了几道甜品饮子。
“别担心,我的人在外面看着,不会叫谢世子的人看见。”
卫婵有点赌气:“看见了又怎样,我在这喝饮子,三公子自己坐过来的,我一个奴婢,难道还能不让您坐?还是我赶紧避开?”
“你用应付谢世子的法子应付我,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我是奴婢,命贱,跟你们这些王孙公子做不得朋友,我叫谢世子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叫谢世子,他分明是你二堂哥。”
姜珩笑了笑:“我把他当堂兄,他却没把我当堂弟呢,我不过是个半路钻出来,跟他亲弟弟争家产的野种,他岂能把我放在眼里。”
“世子,他也没对你做什么吧。”
“是没对我做什么,不过是心底瞧不起我,面上也不显出来罢了。”
“那也是你们男人的事,跟我可没关系。”
姜珩笑了:“尝尝这个,他们家的牡丹小酥山,是一绝。”
卫婵没点这个,这个很贵,居然一份要一百文钱,卫婵即便来喝饮子,哪里舍得,不过喝十文的紫苏水,香草饮。
炎炎夏日,冰铺的冰都叫权贵人家买了去,这些饮子店,但凡沾点冰的,都贵的不可思议。
青色的瓷盘里,下头刨出来的冰里混合着鲜榨的果汁,上头便是用新鲜打出来的酥奶油,做成的牡丹花形状,瞧着就精致可爱。
“你现在成了少爷,倒是大方起来了,这么贵的牡丹小酥山,也舍得请我吃。”
“是啊,从前在赌坊打黑拳,打的遍体鳞伤直吐血,也不过赚一两银子,攒了好几日还去码头做苦力,才攒够了六两给你打个簪子,可当了谢家的少爷,一个月的月银子就是二十两,我那便宜爹心中愧疚,把从前年节没给过的赏赐一股脑全给我补上了,还给了许多产业私房,我现在手里现银就一千两,只要不是去赌,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买不起呢。”
“还说呢,你非要送我簪子,我也不敢戴,还是还给你,若是叫世子看见了,指不定觉得,我成了世子的妾还不够,还要勾引你,觉得我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小人。”
“你这么怕他?”姜珩倒是很淡定,将配着饮子的小点心推到她手旁:“是,你也该怕他,他心思缜密,面皮有多白净心就有多黑,阴人的手段一个接着一个,对你却步步攻心,如今把你的亲人也笼络住了,不过多施舍了十几两银子,买个宅子买几个奴仆,就把你娘和你妹妹控制了起来,你吃尽苦头养活一家子,却成了阻着她们享福的坏人,是我,我也会生气怨恨,怪不得,刚才你自己在那里偷偷地哭。”
卫婵不乐意了:“我没有偷偷的哭,而且世子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对你做什么了,你这么恨他?”
姜珩摇摇头:“我不恨他,他是我二堂兄,虽然不满意我,却为了家族利益,给我安排前程,对我也算不错,我不过是说实话,他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心软,做他的亲人远比做他的对手要幸运的多,不然只对你,为什么要把你娘和你妹妹监禁起来。”
“不是监禁!”卫婵虽然自己质疑世子,然而心中的疑虑被外人点破,还是很不情愿。
“既然不是监禁,拿你娘和你妹妹当人质,为何丫鬟们的卖身契不肯让你家人拿着,反而要捏在自己手里,你去哪里门房都要跟着你问好久,不像是对主子,倒像是对犯人。”
卫婵冷着脸,把勺子搁在瓷盘中,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你跟踪我?”
“不是特意跟踪,偶然遇见的,我只是特别留心你的消息,寻常不过想跟你说几句话都说不上,我那好二哥,把你藏得太好了,让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采荷露的活儿都交给了小丫鬟,我想见你一面,是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