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顺现在眼窝深陷、眼底乌青,他已经几夜未合眼了。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那些流民邀请他一起吃酒的场景。
火灾后他去看过,一俱俱焦黑的尸首被官差抬出来运上马车,一人一张席子就葬了。
他身上背负了三十多条人命,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厉鬼索命。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神思不属地应付着,“爷,奴才说了,什么都不求,能替爷分担压力是奴才该做的事。”
杨志城原本笑眯眯地神色立即露出怀疑的目光,“怎么,什么都不想要?办成这么大的事就没所求?”
杨志城声音一变,三顺立即神魂归位,想到老爷生性多疑,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要,反而容易引发他的猜忌。
他立即改口,“其实,小的确实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杨志城老奸巨猾地笑了,“这就对了,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呢,没有所求就不会尽心尽力做事。说吧,你想要什么?”
三顺跪下,一脸虔诚道,“如果老爷真的想赏赐奴才,就将双儿给奴才当媳妇吧。”
他说完,偷偷抬眼望他,杨志城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他沉下脸,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小丫头早就被本老爷看中了
,你明知道的事情还求我,你们两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三顺立即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知老爷对双儿有想法,如果知道万万不敢提这个要求。如果老爷不同意,奴才不要就是。”
杨志城拂袖离开,走前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六喜死了,老爷身边能办事的人就剩下你。这样吧,你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算是爷赏你的。”
他说完,转身离去。
三顺后悔地闭上眼睛,他为老爷办成那么大的事,死了那么多的人,最终就换来一百两银子。
他要一百两做什么?
三顺失魂落魄地往外面走,正好碰上祭拜回来的双儿母女。
他看到双儿,立即拉着人往他住的小院走。
“六喜娘见他神色不对,担忧地问,顺子,有事吗?”
三顺进了院忙关了门,见左右无人这才道,“干娘,我试探过了,我向他讨双儿妹子做媳妇,他不同意。如今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如果是从前,六喜娘觉得闺女给老爷做妾还是一件好事,起码后半辈子吃穿不愁了。
可儿子出事后,她才意识到杨志城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再加上林恬儿的一翻话,她感觉杨家作恶多
端,已经有人想要对付他们了,如果杨家真的完了,那女儿怎么办?
只一个早上,老太太心境就变了,没了儿子后,她绝对不能再让唯一的女儿出事了。
“顺啊,六喜已经没了,干娘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了。”
“可我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就连杀人的事情他都做出来,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不敢说出偷账本的事情,便央求着,“顺啊,你有门路,只要帮你妹子买点助眠的药,剩下的我们就不难为你了。”
三顺犹豫,“干娘,你们要做什么?不会是——想逃?”
双儿也央求着,“三顺哥,你也不希望我嫁他的,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逃走了。”
三顺担心得比较多,如果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双儿道,“老爷不会怀疑到你身上的,只要我和娘找到机会先走,我们才有在一起的机会啊。”
“可是你和干娘就算成功了,住在哪?又要怎么生存?”
“三顺哥你放心,我哥其实给我们留了一笔钱,只要能逃出去,生活不成问题的。”
三顺不知有林恬儿的人在暗中接应她们,也不知双儿让他买药是为了偷账本。
双儿和她娘知道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
,不敢将三顺卷入其中,而三顺要是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就不会给双儿买药了。
因为,杨家一旦出事,他也将难逃法网。
“双儿,老爷生性多疑,你真的决定好了?”
双儿咬了咬牙,顾不得娘亲在场,扑到三顺怀里,“三顺哥,我不要嫁一个比我爹年纪都大的男人,双儿只想嫁给你。”
她仰起满是泪水的小脸,希冀地看着他,“不管有多危险,我都要去试试。”
三顺此时心里只剩下双儿,她的心意如此情真意切,又叫他怎么拒绝得了。
女人的眼泪加上甜言蜜语,有时候比任何武器都能要人的命。
林恬儿都没想到,她能这么顺利地拿到杨志城贿赂姜直树的账本。
……
三日后深夜。
双儿跪在地上,看着身边带着她和娘亲离开杨府一脸凶相,身材魁梧的疾风,身子瑟瑟发抖。
“夫,夫人,我这样算是办成事了吗?”
林恬儿快速扫过账本,脸露喜色。
“你立大功了,只是你将账册偷出来时,府上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双儿摇头,“没有。这事只有我和我娘亲晓得。近来,杨志城春风得意,就想…就想占我的便宜,经常叫我去书房侍候他笔墨
。今日他又叫我过去,我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