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无奈了。
似乎不管怎么解释,张成梁都觉得此行是必死无疑,说什么都不愿意让自己去了。
“老臣戎马沙场几十年,早就把身后事安排妥当,死了也就死了。可殿下万金之躯,又是国之储君,怎可跟老臣一起冒这风险?”
“那诺大的草原我都去了,这倭人还能比那些部族更可怕?”杨凌反问道。
“话虽然如此,但此行毕竟带的人手有限……”
“所以我才必须去!”
杨凌厉声道:“十日!我们可是要足足拖延十日,若是我不亲自前去,又怎么能够做到呢?”
张成梁当即犹豫起来,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倭人阴险狡诈,若是展露过火,只怕会引起猜疑导致拖延失败。
可若是太过谨慎,又不足以引起所有倭寇的注意,这其中平衡实在难以把握。
“好了张伯,此事孤心意已决,不必再议了!”
“臣……遵命!”
张成梁面露难色地退了下去,但为了杨凌的安全着想,这一千的人选他都是亲自去挑的。
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军中精锐!
再加上全部配备了大魏最顶尖的甲胄兵器,可以说是一支完全武装到了牙齿的精英!
即便只是站在那里,所散发出的那股肃杀之气,以及眼神中早已经习惯战场的冷漠沉着,都令人不寒而栗。
甚至连杨凌在看到他们之时,都不禁眼前一亮。
“看来这一趟有得玩了!”
“停船!上岸!”
当战船靠岸以后,只听见哗啦啦的甲胄碰撞之声响起,接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便整齐的站到了岸边。
整个过程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指挥,仿佛只是杨凌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们完成任何任务!
“殿下,我们走哪条路?”张成梁问道。
“大路!”
杨凌说完,抬脚便朝着平坦的大道走去。
不需要任何的伪装掩饰,他就是要让整个灵州的百姓都知道,大魏没有不管他们!
大魏的将士们已经来了!
他身后的千人精锐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步伐齐整的如同一人,每踏下一步都是沉重的响声。
连带着张成梁心中都澎湃了起来!
这群带着无比肃杀之气的钢铁之军,就这样笔直地朝着灵州城前进着,步伐不快也不慢,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而伴随着他们的愈发深入,杨凌发现路边开始能看到人影了。
这些人大多数都衣衫褴褛破破烂烂,身上或多或少还带着伤痕,双目中透露着麻木与绝望,仿佛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而在大道的两侧,还倒着不少横七竖八的尸体,就好似随处可见的垃圾散落在旁。
杨凌他们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但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会儿任何的言语都没有意义!
只有将这些倭贼一个不留的赶尽杀绝,才能够慰藉这些亡灵!
“殿下,那些是齐军!”
张成梁忽然指向了远处,那里有三个半批甲胄的人正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沿路边前进。
他们虽然还是齐国士卒的打扮,但无论眼神还是神情,都已经和往外逃难的百姓没有区别。
“没有了战意的士兵,已经和引颈待戮的羔羊并无区别了。”张成梁感慨道。
“将他们叫过来。”
身后的将士立马上前,将这几个溃兵带了回来。
整个过程中,溃兵们都像是可以随意驱赶的动物,被毫无反应地推攘到了杨凌面前。
“你们可是这灵州城内的守军?”
三人中个头稍高一些的男子迟钝地抬起头,麻木的瞳孔中闪烁出些许惧色,颤声道:“是。”
“你们还有多少人?”
男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城内有多少倭寇?”杨凌又问。
男子再度摇头。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一旁的张成梁顿时看不下去了,怒斥道:“你们怎么当的守军?”
听闻这话,那溃兵居然双目含泪,声音噎呜地哭诉了起来: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那些倭寇也不知怎么进的灵州城,眨眼间便占领了城南码头!”
“而后他们又对城内粮仓下手,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整个城里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们那时候就是想要还击,也根本找不到敌人在何处,身边又到处能听见哭泣和喊杀声,所有人都乱做了一团!”
杨凌顿时眉头紧蹙,质问道:“那你们又是凭什么活着逃出来的?”
“我们本是奉统领之命,往就近的各个军营送信,请求增援。但是才刚刚从密道中出来,就遇上了倭寇截杀!”
“我们三人不得不躲在乱尸之中,直到那些倭寇杀的疲了累了,四散着离开,才侥幸活过一命……”
三人说到这里,脸上的惊惧之色还未消退,仿佛那头上都还悬着尖刀。
这下原本还打算追责的张成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你们还有什么知道的吗?”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