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微凉的春风吹进摘星院。
院中小厮正在清扫一夜尘土,还有两个拿着剪刀,正在给树修剪枝桠。
正言他们挽着袖子,把布袋里装着的花种洒落。
兄弟俩手上、外袍上沾了泥土,麦色精壮的小臂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再往里些,酿酿一手端着温水,一手打开小姐的屋门…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鬟,每人手上托盘盛着的都是精致的早膳。
几人鱼贯而入,脚下步子极轻,生怕吵醒了床上睡着的小姐。
酿酿将洗脸水搁置,抬头往里间看了眼。
隔着几层纱幔和珠帘,隐约能瞧见床榻上隆起的小包。
姜安睡觉并不老实,四仰八叉的,这不…
异志白嫩嫩的脚就钻出床幔透气来了~
酿酿靠近,小心地给这祖宗掖好被角。
“唔…”
睡得正香的小姑娘翻身。
‘啪嗒’一声,金条掉了出来。
酿酿无奈一笑,又给她塞了回去。
从辰时到午时,院中都静悄悄的,就连狐狸崽崽都被酿酿用布条缠了嘴,此刻正屁股朝外委屈巴巴的窝在自己的小窝里。
而镇国王府的前院中…
“啊啊啊!”
谢云山颓废大喊。
姜寂臣正低头翻看着姜安他们带回来的北地地貌图。
听见小将军的鬼哭狼嚎,王爷眉头紧蹙,“给本王闭嘴!”
本来就烦,吵死了!
只见他宽袖一扬,内力裹着茶杯‘咻’的掷向谢云山。
谢小将军嘴巴立马闭上,身形一闪躲到胡晏身后去。
没了攻击对象,这茶杯朝着柱子的方向而去…
眨眼间的功夫,房梁上一人突然出现,倒挂着出手,在它撞上柱子前一瞬给拦了下来。
完好的杯子再次出现在王爷身侧桌案,连茶水都没洒出来。
找好了掩体的谢云山扒着老狐狸的肩膀。
他冒出个头来,心有余悸,“还好小爷躲得快。”
“要不然王爷这一下,小爷可就要破相了!”
姜寂臣没抬头,翻看着这些画册,哼笑一声,“明日之前这些弄不完,本王就给你绑了,挂在春杏楼门口。”
谢云山瞪眼,那岂不是丢了大人!
要面子的小将军表示,还不如破相呢!
好歹这王府里还住着位神医,能给他治上一治。
他哭唧唧,“这事情也不是小爷强项啊…”
他指着正埋头干的以孟不忍为首的工兵营将军,“王爷要挂也得挂他们!”
孟不忍抬头,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又接着低头做事。
只听他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你太吵了,小心吵醒小姐…”
小姑娘辛苦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
谢云山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摘星院的方向,想要骂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么远的距离,他就是喊破喉咙,那小祖宗也听不见,好不好!
虽说心底骂骂咧咧,身体却还是诚实的坐下来,接着一张图纸、一张图纸慢慢看着。
“此地坑洼积水,可若是官道绕行,便要开山又或绕行山体,费人费神…”
“可以将坑洼用熟土、碎石填平,再以青砖石铺就。”
胡晏也上前来,指着另一张图纸,“你们看…”
“坑洼其实是因为山上的水流下来经过此处,若在这里挖个水渠,将山水改道,日后也不用担心积水淹没官道!”
谢云山也凑过来,他瞧着这图纸上的山体和地貌还有几分熟悉。
只见他也拿了一张图纸搁置在一旁,“可以把山水改道这个方向。”
这座山的另一面有一块土地平坦,虽不适合修缮官道,却能耕种。
若是将山水改行,有溪傍地,也不失为一块良田。
胡晏认真看了看,一双狐狸眼盛着笑意,“看来咱们的小将军也很厉害嘛。”
‘何不食肉糜’的世家公子哥如今眼中也能瞧见何为人间…
“咳咳!”
谢云山挺直脊背,张扬俊朗的脸上强压下笑意,“你知道就好!”
此刻他身后若是有条尾巴,定是摇的欢!
得了夸赞的小将军干起活来更加卖力,满场乱窜,忙忙碌碌的背影让人瞧着很难不会想笑。
明明是个身姿挺拔的公子,此刻偏生让人觉得有几分乖巧。
等小姑娘哈欠连天进了前厅,看见的就是满屋图纸,和精神饱受折磨的众人。
“哦吼~”
姜安揉揉眼睛,看着眼前盛况。
成堆的图纸分了不知道多少摞,谢云山都快被埋了!
她迈动脚丫子,跨过横木。
“爹呀?”
小姑娘四处瞧着,她那么大个亲爹去哪了?
她这一声成功让嘈杂的前厅静了下来。
黑脸的姜寂臣停下揉额角的动作,“阿安…”
姜安支楞起来,笑容明媚,张着爪扑向她爹。
她赖在她爹身边,搬着小板凳坐好,大眼睛瞧着又重新忙碌起来的众人。
前厅右侧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