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轻叹一声道:“皇上亦是你这个想法,所以本宫虽然心中明白,却不曾向皇上提及半句。愉嫔串通富察挽秀害死永琏,你说,她无辜吗?”
宋子华愣愣地看着她,许久终于回过神来,摇头道:“这只是娘娘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就算……就算这是真的,娘娘现在残害她们母子,与之有何异?”
“本宫要杀的,从来只有愉嫔一人,不关她腹中孩子之事。”不等宋子华开口,她已是道:“一旦难产,无法母子双全,皇上一定会保孩子,令他平安来到这世上;万一……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无法保住性命,也只能怪他自己没福气,本宫并不曾绝他生路。”
“宋太医,本宫自入宫之后,一直由你为本宫调理身子,帮过本宫许多,尤其是阿罗那件事,若非你襄助,皇后的真面目至今无人所知。这期间你虽欺骗过本宫,却是身受皇命,情非得已。自踏足紫禁城的那一日起,本宫就一直孤身一人,除了身边这几个人之外,再无势可依,无人可靠;一路走来,当真艰辛无比,宋太医医术不凡,若可以帮衬一二,本宫往后的路一定会好走许多。”
宋子华哪里会不明白她的用意,道:“娘娘想要微臣投靠于您?”
“与其说投靠,不如说是各得利益更好一些,难不成宋太医真想一辈子屈居人下,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御医?”
宋子华拱手道:“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微臣入太医院,并非着眼于官禄,而是想尽览太医院收藏的珍贵古书,是普通太医还是院正,对微臣而言并无区别。”
他这个回答,着实出乎瑕月意料之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拉拢,直至宋子华准备离去时,方才开口道:“本宫并不会让宋太医做违背良心之事,难道连这也不肯?”
“娘娘所谓的不违良心,只是不害无辜之人罢了,说到底,仍然是要害人。微臣这一身医术是用来救人,而非害人,若是真遵了娘娘之命,成为害人的利器,只怕传授微臣医术的师父会难以瞑目。所以……”他再次拱手道:“请恕微臣无法遵命,不过娘娘刚才所说的话,在微臣有生之年都不会泄露出去,娘娘大可放心。”
瑕月冲着转过身去的宋子华道:“宋太医,你能够入宫为御医,想必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会如此迂腐;你觉得帮本
宫做事是害人,那如果本宫被人所害呢?如果本宫死在你眼前呢?你觉得你的医术是救了人还是害了人?”
宋子华没有回头,背对着她道:“娘娘足智多谋,微臣相信,没有人能够害得了娘娘。”
“没有人?”瑕月嗤笑道:“这一次,阿罗那一次,若不是有宋太医你相助,你觉得本宫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吗?不能!”
“宋太医,不是本宫想要害人,而是这宫中包藏祸心的人太多,位愈高,人愈险;难道别人拿刀来刺本宫,本宫还要笑脸相迎吗?本宫的心愿很简单,就是活下去,活着陪在皇上身边。”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顶上的彩画,轻声道:“几年前,本宫还曾盼着有朝一日可以为皇上延绵香火,可惜啊……本宫没有这样的命。”
“宋太医,本宫答应你,只要你肯帮助本宫,本宫绝不会用你的医术去加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若违此誓,本宫当失尽皇上恩宠,从此沦为冷宫囚犯!”这样的誓言,没有一个宫妃敢轻易发下,因为这个远比天打雷劈更加真实可怕,一旦应誓……那将是宫妃最悲惨的结局,比死更可怕。
见宋子华始
终不肯出声,瑕月心下发急,若是这次说服不了宋子华,往后就更难了。她走至其面前,道:“本宫在一日,至少还可以平衡后宫,压住一些人的野心;一旦本宫失势,有些人就会为所欲为,到时候,后宫之中死的人会更多,虽说这与你无关,但宋太医,你会愿见吗?”
“微臣……”宋子华内心挣扎难定,不知究竟该如何抉择才好,他一直都不愿被卷入后宫争斗之中,结果却一次次被卷进去,如今更要……
今日,他一旦答应了瑕月,就真正泥足深陷,再难抽身了,可若是不答应,他自可明哲保身,但瑕月……
望着那张即使是在焦急之下,依然拥有着惊人之姿仪的女子,他想起自己对她的欺骗;想起她得知自己无法生育时,那种无言的悲伤;想起她为了阿罗不顾一切的威胁自己。
许久,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他唇间逸出,“微臣今日若答应娘娘,娘娘真可保证不害无辜之人吗?”
瑕月心中一喜,连忙道:“本宫已经立下誓言岂会有假。”
“好!”说出这个字,宋子华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力一拍袖子,跪下道:“微臣太医院正七品御医愿
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听得这话,瑕月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亲自扶起宋子华,喜声道:“多谢宋太医愿意襄助本宫,本宫定当谨守诺言,不负宋太医所信!”
待得他们说过话后,阿罗端过一直未曾动过的茶递到宋子华面前,轻笑道:“这下子宋太医总该喝得起这茶叶了吧?”
面对她的调侃,宋子华脸色微红,连忙接过茶喝了几口,待得还给阿罗之后,犹豫着道:“娘娘,愉嫔谋害端慧太子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