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由小声道:“可是主子您不写,您的禁足就解除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魏静萱亦在一旁道:“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的委屈,但如今没有办法,难道您真想一辈子都被禁足在坤宁宫吗?”
明玉脸色微白,口中道:“皇上不会囚禁本宫一辈子。”
“皇上自然不会,但娴妃呢,太后呢?她们不会就此罢休的。”见明玉不说话,她又道:“之前皇上说,杨海会每日来听主子念述罪书,可见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太后,太后向来偏坦娴妃,指不定这述罪书,就是太后想出来的,您若是不念,不是正好给太后借口,延长您禁足的期限吗?”
见明玉咬牙不语,她又道:“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最要紧的,是熬过这一关,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在魏静萱的劝说下,明玉终于点头答应,冷声道:“今日之辱,来日,本宫一定要百倍讨还!”
在明玉命纪由端来文房四宝写述罪书之时,在延禧宫中静坐了半日的瑕月终于起身去见了阿罗。
自从那件事之后,阿罗就整日将自己锁在屋中,任谁劝说都不肯踏出一步,而且不许人点
灯,整日待在阴暗之中。
在踏进阿罗所在的屋子后,瑕月对负责照顾阿罗的宫女道:“去将灯烛点燃了。”
宫女有些意外地看向瑕月,之前瑕月担心刺激阿罗,还特意叮咛她不要点灯,怎么这会儿又……
瑕月看出她的疑惑,言道:“无妨,依本宫的话去点灯就是。”
“是。”宫女依言取了火折子点灯,刚点燃一盏,坐在椅中的阿罗就不安地道:“不许点,赶紧把灯灭了。”
在瑕月的示意下,宫女没有理会她的话,将所有灯烛皆给点亮,这种亮光令阿罗越来越不安,她走过去想要吹熄灯烛,却被瑕月拦住,“为什么不许点灯?”
阿罗别开目光,喃喃道:“我不喜欢,我不想看到亮光!”
瑕月痛心地道:“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也不许人点灯,阿罗,你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阿罗激动地道:“不用你管,总之我不要看到亮光,不要看到!”
瑕月深吸一口气,道:“本宫知道热河那件事令你很痛苦,但再痛苦,你也要学着去面对,而不是一味的逃避,这样……”
“不要说!”阿罗倏然打断瑕月的话,痛苦地抱着
头蹲下道:“我不想听这些,你走啊!”
瑕月痛心地看着她,缓缓道:“若是本宫告诉你,已经抓到伤害你的那两个人了呢,你也不想听?”
阿罗愕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你找到他们了?”
“是。”瑕月示意齐宽扶起她,随后道:“他们如今就在延禧宫中,皇上说了,是杀是剐,皆由着你处置。”
“抓到了……抓到了……”阿罗喃喃重复这句话,齐宽在一旁道:“是啊,就在院子里跪着呢,我陪你过去可好?”
就在瑕月以为她会奔去杀了孙黄二人时,阿罗却突然挣脱齐宽的手,逃到角落之中,紧紧环抱着自己,害怕地道:“我不要去,我不要看到他们!”
瑕月走过去,一把拉起她,大声道:“为什么不去?为什么要这样害怕?”
面对瑕月的逼问,阿罗越发害怕,不停挣扎道:“你不要逼我,求求你,不要逼我!”
瑕月盯着她道:“阿罗,是他们害了你,要害怕的应该是他们,你根本无需害怕。”
阿罗捂住耳朵大声道:“我都说了不想听这些,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为什么?”
“因为本宫不想你
一辈子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你看看你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般说着,她对候在一旁的宫女道:“去取镜子来。”
宫女匆匆忙忙取来镜子,瑕月刚接过,就被阿罗打落在地,后者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厉声道:“就算我一辈子关着自己,就算我变得半人半鬼,与你又有何关系?我根本不想活在这个世上,是你强迫我活下去。”
齐宽见阿罗说得有些过了,连忙道:“你怎么能这样与主子说话,你知不知道主子为了找到害你的人,费了多大的心思;自从你出事后,主子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不等阿罗说话,瑕月已是开口道:“是!是本宫强迫你,因为你是本宫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因为你还有失散的母亲未找到;所以就算你骂本宫自私自利,本宫也绝对不会让你死!”
瑕月的话令阿罗低声啜泣,其实阿罗心里何尝不明白瑕月待她的好,但是那件事的打击太大,令她至今无法面对。
听着阿罗悲伤的哭泣声,瑕月重重叹了口气,道:“本宫知道,就算让你亲手杀了那两人,一切也回不到从前,但至少可以让他们付出
应有的代价,可以稍稍讨还一些公道。”说到这里,她抚着阿罗削瘦的脸颊,哽咽道:“你记着,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挫折,都有本宫陪在你身边,与你一起面对一起走过。所以,求你,千万不要抛下本宫一个人。”
瑕月的话,令阿罗哭得越发大声,她真的很想死,不想继续活在这个丑陋的世上,但她……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