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想到,距离烧毁粮仓已经过了这么久,只怕准葛尔的粮食已经见底了,这一次,将会是他们进攻最猛烈最疯狂的一次,若是不能挡住,后果可想而知。
这一点,他提醒过允祁与索里,但当二人真看到黑压压的人头时,仍然吃惊不小,这样的阵仗,只怕是全军出动了,不像之前那样,总留有几分余地,此次是真正的决一死战了。
面对倍数于自己的敌人,允祁二人真的没有什么信心,但他们皆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丝毫怯意,否则士气会越发低落。
在大地因为对方疾奔而来的马蹄而颤动时,允祁扬起手中的钢刀,率先冲了出去,众多将士紧随其后。
胤禛虽然因为身体不支的缘故,无法出战,却坚持让凌若搀扶着站在帐外,看两军交战的情况。
这一仗,惨烈无比,鲜血四溅,尸横遍野,虽然清军人数少于准葛尔军队,却没有一个人退缩,因为一旦他们退缩了,身后的家园与亲人就会毁于一旦。
战!战!战!
天地间,除了这个字之外,再无其他,从清晨到黄昏,天空犹如被血染红了一般,浓重的血腥之气充斥在鼻
尖,挥之不去。
大战整整持续了一天,不断有人倒下,但后面的人又会前赴后继地冲上去,直至再次倒下。
虽然准葛尔人数占优,但胤禛所设的计策,亦令他们折损了不少人手,再加上大清士兵疯狂的进攻,竟然令他们心生怯意。
允祁与弘时战在一起,两人的钢刀皆已被砍出许多缺口来,但他们还在继续,非得要彼此一方倒下不可。
从上午到黄昏,胤禛一直笔直地站着,连午膳也没用,待看到自己一方的士兵开始出现败退的情况后,他暗自握紧了双手,面无表情地对身后的仅有的数千名将士道:“准备火枪,射击!”
就像前日那样,火枪声响彻在混战中响起,用一种惨烈的方式收割着一条又一条性命,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但这一次,弘时有了准备,许多手持盾牌的重步兵挡在前面,阻止着火枪肆虐,虽然不时被清兵破坏,但整体而言,令火枪的效果下降了许多。
胤禛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在数轮射击后就命火枪手停了下来,然他的眉头却比刚才皱得更加紧,尤其是在看到允祁手臂被划了一刀后。
凌若
虽然不懂什么战术,但也知道的情况对他们这边很不利,不自觉地攥紧了胤禛的手臂。
地上的尸体堆了厚厚一层,有些士兵甚至是站在尸体上打,清兵越来越吃力,人数少的劣势在这一刻完全体现了出来,若……没有奇迹发生的话,他们……输定了。
允祁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虽然手臂在流血,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若非要说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么生机就在面具人的身上,若是能杀了这个既是前锋又是统帅的面具人,准葛尔士兵就会慌乱,无法再有效的进攻。
可是,这个面具人真的很难缠,激斗这么久,居然都没露出破绽,反而他不小心挨了一刀。此人究竟是何来头,为何在看到那双眼睛时,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允祁借着两人交错而过的机会,回手一刀,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砍中了,不止在弘时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还令他翻落下马,无法再战。
面对这个情况,准葛尔果然慌乱了,不管他们如何占据优势,一旦主将受伤落马,依然会令他们感觉到恐慌害怕,他们迅速将
弘时围了起来。
没有弘时的指挥,准葛尔的阵形顿时出现了混乱,一时间伤亡大增,弘时见势不对,当即传令下去,即刻撤退。
在最后一丝余晖落下时,两军分别从战场上撤离,冷风吹过一地冰冷的尸体。
当清点了人数后,胤禛心头沉重地犹如压了块大石一样,出战时是七万士兵,如今却只剩下四万不到,整整死了三万多人。若非允祁在最后伤了面具人,令他们撤兵的话,情况只会更惨烈,甚至有可能所有人都战死沙场,无一生还,而他们也将彻彻底底的输掉这场战。
允祁跪在胤禛面前,泣声道:“皇上,臣弟有负皇上所托,不止未能赢,反而死了那么多人,请皇上降罪。”
胤禛弯身扶起允祁,沉声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朕又怎会怪你,赶紧去找太医包扎伤口,这场仗,还没有结束。”
在允祁依言退下后,胤禛缓步在军营里走着,到处都是躺在担架上哀嚎不止的士兵,他们虽然没有死,却是受了严重的伤,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上战场。至于没受伤的,也都呆呆坐在地上,仿佛还没有从那
场残酷的战争中清醒过来。
“真正能够再打仗的怕是只有三万人。”这是胤禛在在走遍整座军营后所说的话,言语间充斥着浓浓的悲伤,凌若没有说什么,只是扶着他回帐。
就在刚刚踏进营帐后,胤禛喉咙一甜,一口腥红的血喷了出来,凌若被他吓坏了,赶紧就要去请太医,却被胤禛死死拉住,“朕没事。”
凌若急切地道:“您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
“朕只是胸口闷得难受,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