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弯身扶起凌若,而在凌若双膝离开冰冷的金砖之时,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她刚才所跪之地,而这……是胤禛的眼泪!
能逼得胤禛落泪,凌若知道这个决定一定让胤禛很痛苦,但……只能如此!
凌若抬手为胤禛拭去眼角若有似无的水迹,道:“皇上这一辈子都是在大清奔波操劳,臣妾不想临到头,皇上为了一颗根本不存在的仙丹,而毁去多少年积累下的清誉,相信十三爷知道了也会这么说。”
胤禛痛苦地闭目道:“朕知道,朕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朕好,朕只是……只是舍不得老十三这么早就走了,朕舍不得!”
凌若含泪道:“臣妾知道,臣妾也舍不得,所以臣妾会求徐太医尽量保住十三爷的性命,让他陪皇上走过更多的春夏秋冬!”
雍正六年的初一,对胤禛而言,有喜有悲,有笑有伤,但人生本来就如此,曾有一位大师说过,人从一出生开始,就在受苦,而死就是苦难的最后一关。
在允祥被送出宫的时候,容远也随之一道离去,在出宫的是途中,凌若亲自相送,待得快要走到宫门的时候,容远放缓了脚步道:
“娘娘是否有话要与草民说?”
凌若点点头,道:“本宫知道世间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也知道十三爷的病已非药石所能奏效,但本宫还是想请你再想想办法,哪怕治不好,至少也让十三爷多活两年。”
容远沉默片刻道:“就算娘娘不说,草民也会竭尽全力,但能活多久,草民真的不敢断言,还请娘娘恕罪。”
“本宫知道,总之尽力而为即可。”虽是在与容远说话,凌若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前面坐在软轿上的允祥身上,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真是有些怀念以前在府中的时光,那时虽然也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挥之不去的悲伤与阴影。
不知道允祥什么时候会走……不知道阿玛额娘什么时候会走……不知道胤禛什么时候会走……
然,也只能怀念了,走过的岁月,再也回不去,只能继续往前走,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不容回头。
夜间,晚宴过后,凌若坐在铜镜前,任由水秀替她卸下头饰,七巧海棠步摇、青缨琉璃簪、蝶恋花银吊穗,每一件首饰都巧夺天工,精美绝伦,凌若却不曾多
看一眼,待得盘成髻的青丝解开垂至腰间后,杨海捧着着雕着并蒂牡丹的铜盆至凌若面前,小声道:“请主子净脸。”
温热的水在脸上流过,带去涂抹在脸上的胭脂,洗净之后,凌若接过早就绞好的面巾将脸上的水迹拭干。
见凌若自赴宴回来后就一直没有露出的笑颜,杨海小声道:“主子累不累,奴才给您捏捏肩可好?”
凌若摇头道:“不必了,本宫累了,想早些歇着,你们都退下吧。”
杨海与水秀虽然担心凌若,但她这样说了,只能依言退下,在退出内殿后,杨海不放心地对水秀道:“晚上你守夜多注意着一些主子,我看自从十三爷那件事后,主子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我知道了。”这般说着,水秀忍不住叹气道:“也难怪主子难过,自主子跟着皇上以来,十三爷一直很是尊敬主子,而今十三爷有事,主子心情哪里能好。”
一听这话,杨海顿时也跟着叹起气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难过又能如何,还是得往开处想才行。总之若有机会,多劝劝主子,让她别老挂在心里。”
水秀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你快回去歇着吧,别扰了主子歇息。”
在杨海离去后,水秀将外殿的灯熄灭了一大半,只留少数几盏照明后,打着哈欠去了耳房中歇息。
翌日一早,杨海照常去外头的井边打水,却发现一个小太监早早打了水在那里,看到他过来,讨好地道:“奴才给杨公公请安,杨公公吉祥,奴才已经给您打好了水。”
杨海上下打量着这个满脸红肿的小太监,疑惑地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咱家可不认得你。”
这个正是小汪子,昨日与那些小太监一道商议后,决定由他来求杨海,让他在贵妃面前进言。小汪子知道杨海每日会来这里打水,所以天还没亮就已经等在此处了,此刻听得杨海这么说,连忙道:“公公贵人事忙,哪里能记得奴才,但奴才自从上次见过公公后,可是一直牢牢记在心里,不敢有丝毫忘记!”见杨海还是一脸疑惑,他解释道:“奴才小汪子曾奉钱总管的命令,送东西去承乾宫,与公公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这样。”杨海恍然地点点头,怪不得他觉得这个小太监面生,敢情只有一面之缘,对于小汪子递来
的水,杨海没有接过,只是道:“你是专程在这里等咱家的?”
小汪子讪讪地笑道:“公公慧眼如炬,奴才不敢隐瞒,确实是在这里等公公的。”
杨海冷笑一声,也不与他多说什么,直接拿过搁在井边的空桶,拿着绑在柄上的绳索将桶吊下去。
小汪子看到他这样,连忙走上去道:“公公这是做什么,奴才不是已经替您打好水了吗?”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又专程在这里等咱家,咱家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