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轻咳一声,道:“臣弟也听说了这件事,据说如今常有不法绅士苛虐佃户,使得经常发生佃户逃走之事,而他们逃走这后又无田可种,只能做些零散工勉强度日,若只是一两起,自然算不得什么,或臣弟听闻这种事常有发生,而那些绅士又仗自己不用缴纳赋税,或是仅仅缴纳一点,便大肆圈并土地,想尽办法吞噬一些百姓手中的田地,如此恶性循环下去,自是影响了粮食的产量。”
此事,胤禛不是不知道,但从允祥口中说出,无疑令他更加确认,重重将茶盏一搁道:“这些绅士田主着实可恶,该当严惩才是。”
听着他们的话,允礼道:“皇上可以广发圣喻,着命地方官若有发现这等事,便立行上参,如此一来,想必可以有效扼制。”
“朕也有此想法,但仅仅如此尚且不够,其实自从福州一事之后,朕就发现,米粮的积存还远远不够,像之前只是往福州运了两次粮便捉襟见肘,万一要在这个时候需要动兵,没有粮草,大军根本无法打仗。”
“那些富商豪绅,只想着如何敛银聚财,丝毫不顾朝廷利益,殊不如若朝廷有
事,他们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好日子过。”说到激动处,允祥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允礼连忙端了茶递给他,看他喝完顺了气后方才道:“十三哥,不要激动,皇上召我们来,也是想我们一道想想办法,看要如何阻止这件事继续恶化下去。”
允祥点点头,有些虚弱地道:“依臣弟看来,若仅仅只让地方官参奏那些人虐待佃户是没有用的,皇上应从根源上解决此事。”
为着这件事,胤禛已经烦恼了许久,允祥的话令他精神一振,道:“你且说来听听,朕看能否可行。”
允礼欠一欠身道:“臣弟以为,最根源的,就是那些富绅手中免缴赋税的特权,若能取消,许多事便可迎刃而解。”
他话音刚落,允礼便皱起了眉,“这项特权,自本朝立朝之后,就一直存在,若冒然取消,只怕会激起民变。”
“民变?”允祥摇摇头道:“老十七,或许真会出事,但绝对激不起民变,恰恰相反,那些平苦百姓会感念皇上恩德,减轻了他们的身上的重税;真正闹事的只会是那些富户缙绅。”
话虽如此,允礼仍是难掩忧心,“怕就怕那些富
户会煽动一些不知就里的乡民百姓。万一他们与官府起了冲突,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允祥肯定地道:“可若不走这一步,粮田上的弊端永远都无法消除。”
这一点允礼知道,胤禛同样也知道,要改变现有的模式,需要极大的魄力与毅力,非一般人所能为之。哪怕胤禛是一位铁腕皇帝,也需慎之再慎之。
在胤禛他们商议这件事的时候,弘历亦是回到了自己府中,招来小郑子道:“马齐大人这几日怎样,可还好?”
虽然他这段时间没怎么去马齐府上,但一直有让小郑子注意马齐那边的情况,马齐在前几日就醒了,但神智还不是很清楚,话也说不完整,只能勉强吐出几个字,在那之后又让大夫看过,说是情况比原先预料的更加不好,有可能马齐以后都不能像以前那样利索地说话。
小郑子依言答道:“回四阿哥的话,马齐大人还是与原来一样,没什么好转。奴才今日去的时候,看到明玉格格他们都很是担心马齐大人的情况。”
弘历想了一下命小郑子替他更衣,换下那身朝服,随后往马齐府上行去,这一次可没人再阻拦
这位阿哥的脚步,一路来到里屋,刚一踏进,便有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钻入鼻腔之中。
傅恒与明玉正在屋中侍候马齐,看到弘历进来,待要行礼,已是被弘历拦住道:“不必多礼,我是来看马齐大人的。”
听到弘历的声音,躺在床上的马齐努力转过头来,盯着弘历,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弘历见状,连忙走到床边,轻声道:“马齐大人,我来看你了,你怎样了,能说话吗?”
“四……四阿……哥!”马齐费了许多劲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来,不久之前还清明的双眼,此刻变得浑浊不堪。看到他这个样子了,弘历悲从中来,若非自己,马齐又怎会弄成这样,是他害了马齐。
“你……你……”马齐不知想说什么,抓着弘历的手努力想要说话,但后面的字怎么也吐不出来,急得原本灰白的脸都涨红了。
弘历明白马齐的意思,把握了他干瘦的手道:“马齐大人放心,我已经见到皇阿玛没事了。”说罢,他伏在马齐耳边轻声道:“虽然我现在受迫不能将真相告诉皇阿玛,但我保证,一定不会让弘时这个小人得意下
去,定会让他为曾经犯下的罪孽赎罪!”
听完他这番话后,马齐的气息渐渐顺了下来,脸色亦恢复了正常,努力吐出一个字来,“好!”
此时,有下人端了药上来,明玉正要上前,弘历已是道:“不必了,我喂马齐大人就是了。”
傅恒闻言连忙道:“四阿哥乃是金尊玉贵之身,如何能做得这种事,还是让舍妹来吧。”
“相较于我所造下的罪孽,这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这般说着,弘历自下人手中接过药碗,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