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毓庆宫,看到摆在里面的棺柩,眼泪顿时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她的弘历,她养了十六年的弘历,如今正躺在冰冷的棺木中,与她天人永隔,一世不得再见!
泪落如雨,可再多的眼泪,也表达不出她心中的哀痛,这一刻,这一时,她真想不顾一切随弘历而去。
可是她不能,她要活着,活着找出害死弘历的人,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凌若拖着脚步的脚步,来到棺木前,想要推开棺木,却发现棺盖被钉死了,任她怎么推都移动不了分毫。
跪在底下的弘时见状忙道:“娘娘,因为弘历是被人烧死的,死相恐怖,为免惊到皇阿玛与娘娘,所以从福州运出来时,我便让人封住了棺盖。”
凌若看也不看他,只是道:“我想见弘历最后一面!”
弘时面露为难之色,“可是福州那边的人跟我说,棺盖封了再打开很不吉利的,还是……”
下一刻,凌若的声音骤然变得阴冷森寒,“本宫说想见弘历最后一面,你没听清楚吗?”
弘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胤禛,后者叹了口气道:“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吉利可
言,启棺吧,朕也想见弘历最后一面。”
有了胤禛的吩咐,自然不会有人再多嘴。很快,几枚长长的钉子便被起了出来,棺盖亦被移开半边,露出里面一具焦黑炭臭,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来。
“弘历!”压抑了近月的悲痛在这一刻悉数爆发了出来,俯身自棺柩中抱起那具炭臭恐怖的尸体,将之牢牢抱在怀中痛哭不已,这是她的儿子,不管变成什么样,这都是她的儿子啊!
整个毓庆宫都响彻着凌若悲伤绝望的痛哭声,对于天底下的父母来说,没有什么比失去孩子更令他们感到痛苦的了。
若可以,她愿倾尽所有,包括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弘历的重生;可是不行,死了便是死了,任她做什么都不能让弘历活过来。
能拥有弘历这个儿子,是上天赐给她最大的福气;但生在皇家却是弘历最大的不幸,若有来生,她希望弘历可以投胎去普通人家,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
胤禛一直无声地站在旁边,直至凌若哭不出声时,方才哽咽地安慰道:“若儿,事已至此,你不要太难过了,相信弘历也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听朕的话
,放手好不好?”
凌若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弘历的尸体不住摇头,她不想放手,一辈子都不想放手啊!
见凌若不肯听自己的话,胤禛强行抓开她的手,苏培盛在一旁赶紧接着尸体将其安放到棺木中。
手中的空虚感令凌若心慌害怕,拼命挣扎着道:“松手,放开我,放开我啊!”见胤禛一直不肯放,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一口咬在胤禛手背上,用力地咬着。
她这个举动将所有人都吓坏了,那可是皇上啊,熹妃这样伤害皇上龙体,不想要命了吗?
手背上传来的剧痛令胤禛皱眉,但抓着凌若的手始终不肯放开,他不松开,凌若的牙齿亦不松开,双目犹如鬼魅一般,毫无感情地盯着胤禛,而鲜血,顺着她的牙,自胤禛手腕上缓缓滴落。
“娘娘,快松口!快松口!”苏培盛最先反应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让人将凌若拉开,却被胤禛制止,同样被制止的还有已经起身,正准备过来的弘时。
低头,带着无尽悲伤看着那双冰冷如魅的双眼,“就算你将朕的肉一块块咬去,朕也不会松手,若儿,弘历死了,再也不
会活过来,该走的终归要走,勉强不得!”
许久,凌若终于慢慢松开牙齿,而胤禛的手腕上已经多了几个正在冒血的牙印,苏培盛看得眼皮直跳,赶紧吩咐人去请太医来。
“你可知你一句‘该走的终归要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在养心殿大吵后,凌若第一次主动与胤禛说话,却是满满的伤心。
胤禛哑声道:“朕知道,所以不论你做什么朕都不会怪你。”
这个时候,那拉氏亦到了,双目通红的向胤禛行礼,“臣妾一听说四阿哥的棺木运回来了,便立即赶过来了,还请皇上节哀。”说到这里,她看到胤禛受伤的手腕,惊呼道:“皇上怎么受伤了,出什么事了?太医呢,为何不见太医?”
苏培盛赶紧道:“奴才已经让人去传太医了,应该很快便会到!”
虽然苏培盛没有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但那拉氏注意到凌若唇边的一丝血迹,顿时沉下脸道:“熹妃,可是你弄伤了皇上?”
见凌若默认了自己的话,那拉氏声音比之刚才又严厉了几分,“本宫知道因为四阿哥的死,你很难过,甚至大闹养心殿,责怪
皇上派弘历去福州,但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论伤心难过,皇上不会比你少,你怎会为此责怪皇上,还伤了皇上龙体,你可知单凭这条罪,本宫就可以夺你妃位。”
凌若没有说话,反倒是胤禛有些不悦道:“皇后言之过重了,熹妃毕竟失了儿子,一时悲痛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也是情有可原,你该谅解才是。”
见胤禛如此坦护凌若,那拉氏眸底掠过一丝隐晦的冷光,口中却惶恐地道:“皇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