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金姑端了茶进来,借着奉茶的动作,小声道:“主子,为什么不赶紧让她走,她待在这里,万一有什么好歹可怎生是好。”
刘氏不动声色地道:“凡事不能做太明,否则她狗急跳墙,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此事我自有计较,且不要再说了,以免惹她怀疑。”
得了刘氏的话,金姑不敢再多言,奉了茶后退到一旁,那厢,舒穆禄氏亦领了挂好了彩灯,仔细端详一眼后,对刘氏道:“如何,妹妹可还满意?”
刘氏笑言道:“有姐姐这双巧手,我哪里会不满意。”这般说着,左右看了一眼道:“经姐姐这么一装扮,年味果然是浓了许多,只是这样看着,便觉得很舒服。”
“你喜欢便好。”舒穆禄氏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暖一暖手,瞧着外头一大片落光了叶子,只剩下树枝的杏树感慨道:“只可惜现在不是阳春三月,否则这里杏花满园之景,瞧着就更好看了,否则当初年氏也不会专门指了这里住。”
刘氏訝然抬目道:“这里原是年氏住的吗?”
“嗯,我也是听以前侍候的宫人说的,年氏尚在时,这杏花春馆从不许旁人居住。说起年氏也是
可怜,生了两个孩子,先后都死了,到最后连她自己也死了。”说到这里,舒穆禄氏回过神来,忙拉了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刘氏道:“妹妹别往心里去,年氏福薄,如何能与妹妹相提并论,将来妹妹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健康的长大成人。”
刘氏勉强一笑道:“我知道,孩子将来可还要叫姐姐额娘呢。”
“这个往后再说。”舒穆禄氏的目光犹如流水一般清浅掠过刘氏的脸庞,嘴角蕴着一丝浮云般的笑意。
是夜,刘氏躺在床上许久方才勉强入睡,然睡不到一个时辰便惊叫着醒了过来。睡在耳房中的金姑听到刘氏的惊叫声顾不得披衣赶紧奔过来,紧张地看着满头冷汗的刘氏道:“主子,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
刘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尽是惊骇之色,双手用力抓住金姑的胳膊不安地道:“金姑,我梦到年氏了,年氏拿着刀要杀我,说我占了她的地方,好可怕!”
“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个梦罢了,主子不必害怕。”金姑安慰了她一番后,将蜡烛点上,又将帘子勾好,明亮的光线令刘氏稍稍安心,但仍是道:“金姑,你留在这里陪我不要走。
”
金姑答应道:“好,奴婢不走,主子快躺下睡觉。”
刘氏摇头心有余悸地道:“不,不睡了,我怕等会儿睡着了又梦到年氏。”
金姑神色一变,恨声道:“都是慧贵人不好,无端端地说年氏做什么,现在可倒好,害主子做起恶梦来。”
雪落在地上的声音微乎其微,根本不能被世人所闻,可在这样无言的静冷中,刘氏好像听到了雪落之声,紧紧绞着十指冷冷道:“她根本就是注意提起,要我睡不安枕,食不知味,这个女人,心思真是恶毒。她害我的,我刘润玉会铭记于心,待得将来再一一还予她!”
“奴婢相信将来主子一定可以遏制慧贵人,让她不能再嚣张,可现在……”金姑瞥了刘氏一眼,满是愁色。
刘氏一字一句道:“她看穿了我利用的心思,所以先是误导我以为熹妃是主使者,之后又蓄意害我孩子,如今更是来这么一招。这是存心要让我胎死腹中。”
“这正是奴婢担心的,偏您今日还与慧贵人那样接近,若是依着奴婢意思,倒不如与她撕破脸得了,这样她也没理由再来杏花春馆。”
听得杏花春馆四个字,刘氏脸颊微微一搐,
愈发绞紧了十指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可一旦与她撕破脸,往后想再对付她就难了。至于孩子……”她将手覆在隆起的腹部,沉声道:“我会小心,刚才她靠近我时,我都尽是摒住呼吸。这对孩子既然投到了我腹中,便是决意要成为我刘润玉的孩子,我相信他们不会那么无用,一定可以熬过此关。”
金姑明白她的意思,是要继续与舒穆禄氏虚与委蛇下去,“可是这样,太过冒险了。”说到后面,金姑因为阵阵涌来的冷意打了个寒战,刘氏这才发现金姑只着了一层薄薄的单衣,连忙道:“金姑,你躺来上罢,否则会着凉的。”
金姑连忙推辞道:“主子不必管奴婢,奴婢身子好得很,冻一会儿没事。再说哪有奴婢与主子一张床的理。”
刘氏不以为然地道:“以前在府里时,遇到我做恶梦的时候,不也过来陪我一道睡吗,怎的到了这里就不行了,又没有外人在。”
金姑语重心长地道:“以前您是刘府的千金,老爷夫人都疼您,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您,可这里不同,这里是宫庭,不会有人像老爷夫人那样疼您宠您,他们只会想方设法挑您的错,
不让您好过。”
这番话让刘氏沉默了下来,良久方道:“罢了,那你去披件衣服再过来。”
金姑披了衣服重新过来,陪着刘氏说了许久的话,到后面刘氏已是不住地打哈欠,可让她睡又不肯,金姑心疼地道:“您这样下去可不行,要不明日与皇上说说,让他给您换个地方?皇上如今那么疼您,一定会同意的。”
这一点刘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