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整个温泉山庄还笼罩在一片黑夜当中,树上,地上皆是一地的白霜,偶尔有一两声的鸡叫狗吠声传来。
云香捂着被冻红的耳朵,来到与车夫约定的山庄后门处。
砭骨寒风吹在她的身上,让她不由拢紧了身上的衣裳,却看到门前早已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牵着马立在那里。
“宋统领?”云香有些惊讶的说道,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上皇命我前去清水县找一种用来制作土窖的黏土,正巧宋奶娘你也是清水县人氏,便想着干脆一块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宋弦思说。
云香点了点头,想到昨晚元嬷嬷对她的敲打,她便没在说话。
低垂着脑袋,沉默的站在那里。
瑟瑟的寒风吹到她的身上,将她鬓间的碎发吹落下来,脸上也如针扎一般生疼。
宋弦思牵着马,走到她跟前,不动声色的挡住了风口。
云香抬起眼眸,有些讶异的看着宋统领的背影,眼眶不由微微发酸。
想到那年夏日时,烈日当头,丈夫也是这样站在她面前,用他高大的身躯为她遮阳。
而今日就是丈夫的忌日,她越发的难过了,也更是把自
己恨死了,修剪干净的指甲用力的掐进手里。
到了约定的时间,车夫准时驾驶着马车来接云香。
宋弦思骑着马在前方开路。
天色大亮的时候,路过一家茶铺,宋弦思提议进去喝点热茶,吃点早点,在上路。
但是云香没有什么胃口,只喝了几杯热茶,暖暖身子,就重新回到了马车中。
一直到中午,马车才抵达清水县的九牛村。
村里的村民连驴车、牛车都少见,更别说是马车了。
尤其高大的马上还骑着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
现在正是饭点,但却有不少村民纷纷端着饭碗跑出来观看,还有不少孩童指着马车,兴奋的大叫着:“马,马,是马耶。”
进到村里之后,道路也变得狭小起来,马车根本就进不去,车夫只好停在路口。
云香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刚一从马车上走下来,眼尖的村民便一下就将云香给认出来了。
虽然云香嫁入九牛村不到一年的时间,并且因为丈夫是外乡人,住在九牛山脚下,与村里的村民并不熟悉。
但是谁让云香容貌出众呢,就光是那纤妍白皙的肌肤,随便往哪里一站,就白的发光,放眼整个九牛村都找不出第二
个出来。
尤其云香当初离开九牛村的时候,也是坐的马车。
那马车是用杉木做的,雕刻着祥云猛虎图案。
前后四周围绕着不少身骑大马腰配大刀的护卫,个个面色冷肃,阵仗大的吓人,也更是没人敢靠近。
因此,大家都纷纷说,云香这是被哪个官老爷或者士坤看上了,这丈夫刚死,那官老爷就立马派人来接了。
但是大家更相信后者的说法,那就是云香在自己丈夫出去打猎的时候,就与某个官老爷、士坤勾搭上了。
而后制作意外杀了那猎户,将云香给接走了。
村民的目光看着云香的目光就如同一把刀般,尖锐、冰冷和鄙夷。
不少村民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一路走过听到的最多的那一句就是:“对,就是她,那个郑猎户从清水县娶回来的媳妇……”
尤其宋弦思还牵着马,跟在她身旁。
由此让村民看待她的目光越发的怪异起来。
“那个牵着马的男人是谁啊?瞧着,像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公子。”九牛村的村民虽然大多不识字,可却也知道宋弦思衣着不凡,那衣服料子是他们从来都没见过的。
身上的气势比县老爷还要的厉害
。
“她怎么回来了?看那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做夫人的……该不会是被赶出来的吧?”有人讥讽的说着。
村里的人都这样,看着一脸的淳朴,但是实则却是见不得别人好。
当初郑猎户将她用驴车拉回来的时候,村里的人瞧见了,根本不相信她是清水县本地人,也更是不相信她是秀才的女儿。
说不知道是郑猎户花了多少银子将她买回来的。
后来证实了她的身份之后,村里又开始四处传言是郑猎户使了什么手段,才娶的她。
再后来,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藏不住了,好事的村民就越发佐证了他们的想法。
往郑猎户身上泼脏水,说是郑猎户玷污了她,逼迫她爹嫁给了他。
她相公从来都不反驳,随村里的人说,后来事情越传越广,就又开始说是她水性杨花,勾搭了富家公子怀上的孩子,诓骗了郑猎户。
这次他相公不在沉默寡言,冲到那些碎嘴婆娘的家里,将他们的相公都打了一顿,还因此赔了一些银子。
但是自此以后她确实没有在听到村里的这些流言了。
同样也把九牛村的村民都给得罪了。
后来他们极少与九牛村的村民来往,就连她生产
时,都是相公从另外一个村找来的产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