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界,浚水岛。
岛上开辟了大片药田,种植的大多是一些中低阶灵药。
披着短褂,顶着光头的男人留着淡淡的胡茬,将院子里那些难以处理的药材分门别类,时不时扭头望向不远处低矮的竹屋。
嘎吱——
竹屋的小门发出一声略显刺耳的哀鸣,身着绿色衣裙的木灵族女孩擦了擦手,皱着眉头看了那扇竹门一眼,而后抬起头与男人对视,抿了抿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沐沐姑娘,我妻子她”
绿裙女子低下头。
“金大哥,曹姐她可能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名为金元崇的男人身躯一颤,随后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这样啊是这样啊”
“没关系,沐沐姑娘,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所有事。”
“是我自己没用。”
金元崇缓缓蹲下身子,肩膀下垮,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妻子曹佳雪身中诅咒,命不久矣。
好消息是他们现在身处整个神域最强大的“医疗机构”,这里至少有十多种方法能解除他妻子身上的诅咒,让她恢复正常。
坏消息是这里不是善堂,万事万物都有代价,解除她妻子身上的诅咒成本很大,即便对方只要他出成本价,他也负担不起。
十年时间将至,金元崇已经很努力去修炼,去提升自己的价值,但他只是个寻常天才,即便一路顺顺利利地成长,此生极限最多也就是界主。
他甚至没办法在一千岁以前突破至镇国境。
像他这样的天才,整个木灵界即便不多,却也远远算不上罕见。
毕竟没成长起来的天才懂的都懂。
他有时候也会恨。
恨那些大人物为什么不肯拉他一把,解除曹佳雪身上的诅咒对那些大人物来说明明只是举手之劳
但恨着恨着,这股恨意就又会化作纯粹的悲伤。
对方给自己的帮助已经够多了,要不是木沐沐的收留,要不是对方一直在帮他,他的妻子可能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大人物已经抛出了救命稻草,甚至有一位界主级的存在来看过曹佳雪身上的问题,并且答应只要金元崇搞定化解诅咒的神药,他愿意无偿出手炼制净化诅咒的药物。
只是他自己无能抓不住。
吱——
竹屋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紧,锁住。
金元崇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去拉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元崇哥,别进来,求你”
金元崇的手停滞下来,沉默无声。
屋内那道苍老,但却依旧能听出温婉意味的声音接着说道:
“我不会想不开的,元崇哥。”
“只是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我不想再与你相见,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可以吗?”
屋内的曹佳雪背靠着竹屋的门,身体干瘦,低着脑袋,浑浊的双眼看着自己那双皱巴巴,像是鸡爪一样扭曲的手,手指上那枚丈夫送的指环早已因血肉缩水而无声滑落。
无论她怎么套,都无法固定在手上了。
救济他们的木沐沐只是个刚刚突破到帝品不到十年的药剂师,能把她这个身中界主诅咒的将死之人强留十年,已经是借了青木炎的威能。
曹佳雪也不想死,但是没办法啊
可能有些人的生命注定就是这么短暂,修行者能延长自己的寿命,但能一直活着的生灵实在太少太少了,世界周转,时代轮回,强如人族那位人皇,不一样溺死在时代的浪潮之中了么?
“元崇哥,你还在吗?”
金元崇也背过身子,顺着竹门坐下。
两人背靠着背,中间隔着一扇竹门,却也即将隔着生死。
曹佳雪双目朦胧,开始诉说一个稚嫩的故事。
大概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类。
没有华丽的词藻,甚至语句都不太通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像是写日记一般,将一个女孩的一生小心翼翼地展示给心爱的人看。
金元崇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靠着那扇门,泣不成声。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定地活下去,不知道千百年,一万年,十万年之后看透世事之后还会不会记得年少时的这段感情。
但现在,他只希望时间能永远停滞下来。
希望即将破灭之时,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时刻。
痛苦的极致不是嚎啕大哭。
痛苦的极致恰恰是无声的沉默,沉默着,逐渐消亡。
木沐沐抹去眼角的泪痕,这是年轻的木灵族姑娘第一次面临真正的离别,至今都依然生活在象牙塔里她感觉心里非常难过。
她推开小院的篱栏,将最后的时光留给这对即将天人永隔的夫妇。
因为某些原因,木灵族年轻一代的某些对立矛盾非常大。
再加上金骷髅一族不断暗中灌输对立思想的引导。
族中某些人甚至已经有了失智的趋势。
现在正处于男族人看不上女族人,女族人也看不上男族人的状态。
爱情这种东西早就在族群年轻一代里死绝了。
但经过与金曹夫妇的事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