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病房门被轻轻打开。
张越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宋君竹送走了她之后,独自一人回到了病房中。
宋君竹的近视度数很浅,只有大约几十度的样子,可是她总是在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显得冷漠又高傲。
在转身关门的刹那,她面对着病房门上的那口透明玻璃,思索了一下这块玻璃是否隔音。
也许陆星永远也不会知道,这间病房的疗养病床是直连她的手机的,只要病人发出异动,手机就会给予提示。
有的时候宋君竹也会觉得,是不是她小时候过得不好,所以上天给了她一个敏锐的直觉来弥补她?
这次,她的直觉再一次的挽救了她。
听不听得到也无所谓了,反正她说得是自己的真心话,不掺任何水分。
宋君竹的直觉告诉她,不要直接向陆星告白,可是并没有说不能这样间接的表达感情。
她轻轻关上门,转过身去望着病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沉默片刻。
宋君竹慢慢的走到了病床边。
耳边静悄悄的只有医疗仪器发出微弱的电子音,窗外风吹叶落的声音被加厚玻璃隔断。
整个世界万籁俱寂,好像只剩下了她和陆星。
宋君竹垂眸打量着陆星的脸。
没有人会想要雇佣一条细狗,所以陆星并不是纤瘦的人,他身体的每一寸都蕴含着年轻人的青春活力和蓬勃生机。
她知道陆星是清醒的。
令人震惊的是,一个各种病症叠加在一起已经昏睡在公馆卧室的人,竟然在短暂休息四个小时之后,清醒了。
或者说。
他连失去意识都不敢失去的太久。
宋君竹伸出手掌,虚虚的落在了陆星的额头上,热热的。
38摄氏度的陆星,原来是这样的。
好热,好可爱。
宋君竹眼里饱含偏执的占有欲,一寸寸的扫过陆星的脸庞。
张越说得没错。
她疯了。
以前宋君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她觉得身体会生病,那么心理也会生病,她只是生病了而已。
可是现在她是觉得自己疯了。
她以前从来果断绝情,最恨拖泥带水的人,可是在陆星面前她开始变得优柔寡断,犹犹豫豫。
这算什么,回旋镖么?
可是她又不敢直接对陆星说,她害怕再看到那天在游艇上,陆星恳求她不要告白的眼神。
宋君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善解人意过,陆星说不让说,她就真的不说了。
其实她是理解陆星的职业精神的。
这个活你干不好,有的是别人干。
这种压力之下,陆星怎么敢没有职业精神,没有职业精神没有客户源,他从哪里赚钱。
宋君竹刚才对张越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只有一句是假的。
在游艇烟花那天之后,她重新翻到了那些人发来的陆星资料,着重查看了陆星的钱款去向。
她这半年给了陆星很多钱,再怎么也足够陆星去养活家里了吧。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一行呢。
宋君竹在研究了陆星的钱款去向之后,她的心里警钟长鸣。
在刨去建设孤儿院的钱以及后续留下的运营钱款之外,陆星给那两位老人设立了全方位立体高端的养老保障。
足够保障到老人在没有陆星存在的情况之下,轻松愉快的活到两百岁。
两百岁?
宋君竹在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她想这两位老人眼光还挺好,选对了人,照顾了陆星几年,下辈子都无忧了。
同时,她也看到了陆星这个动作的潜在意思。
陆星没有信心能够陪着两位老人到老。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宋君竹一直觉得自己不擅长为人处事,可是陆星这个行为的目的性太强了,她不得不懂,她不敢不懂。
什么人会提前的安排好家里人的所有事情?
答案很简单。
不想活的人。
宋君竹没有查出来陆星的第一个客户是谁,但是她相信,第一个客户,一定给陆星留下了什么不可磨灭的烙印。
在看到陆星那个几乎是透露着自暴自弃的安排之后,宋君竹心里所有阴暗的想法全部被打消。
一个都不想活的人,她所有的威胁,压迫,强制只能是对着空气发泄。
有什么用?
当然了,如果她想的话,可以获得一具陆星的尸体。
有什么用?
宋君竹不觉得自己有恋尸癖。
她要活着的陆星。
在这场陆星用生命为代价的博弈之下,她没有任何抵抗,丢盔卸甲,心服口服的认输。
因为她足够喜欢陆星。
病房静悄悄的,陆星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黑发贴在额头上,他前所未有的乖,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宋君竹弯腰,长卷发的发尾落在陆星的手心里。
一想到也许这只手会不再温暖,她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宋君竹轻轻地抚摸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