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溪见老爷声音大了起来,也有些害怕,连忙上前半步,“回老爷的话,海叔倒是差使属下打捞上来,有个婆子被箱子砸了腰,送到赵大夫那里去了。只是——”
支支吾吾不肯说个明白。
裴渐起身,随意理了理袍子,“大海做事,自来是有谱的,这番急急忙忙喊你过来,定然送来的东西他处置不了。”
说罢,往外走去。
萧引秀不知为何,心头打鼓一般,她欲要自告奋勇去处置,却在看到裴渐时低下了头。
裴辰跟上前去,低声问了萧引秀一句,“既是你的人取走物件,可知道是什么?”
萧引秀缓缓摇头。
“这几日陆陆续续的采买,各样的月饼、果子,欲要送往与咱家交好的府上,前前后后入了我院落的少说也是十几抬,今儿这个我还不曾见过,也说不上来。”
这般热闹,宋观舟从来不喜。
她半路拐弯,欲要回韶华苑,秦庆东却不干了,不知不觉凑到她和忍冬跟前,“去看,回头我悄然带你出去走一圈。”
宋观舟眉头一动,“当真?”
秦庆东用纸扇拦住半张脸,“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得了这允诺,宋观舟杵着拐,跟在裴渐身后,一同往莲花池去。公府不小,莲花池又与正贤阁有些距离,期间裴渐还回头看了看宋观舟,关切问道,“可还走得动?”
宋观舟听着胸膛活力满满,“父亲放心,而今孩儿三条腿,走道比寻常人还稳当矫健。”
裴渐难得露出浅浅笑意,“为父自然知道你没那么娇气,可也别逞强,累着自己。”
因她在隆恩寺的壮举,裴渐给的赏赐最为丰厚,连裴岸看了都咂舌,“这会子父亲恨不得你是个他生的儿郎。”
宋观舟看着地契和铺子的房契,望向一旁裴岸。
“何意?”
裴岸凑到她跟前,偷了个亲香后,才慢慢说道,“你在隆恩寺临危不乱,还手刃贼子,在父亲眼中,比我们六兄妹都能干多了。”
这话——
宋观舟摇头否定,“不可这么说,长姐贵为郡王妃,大哥虽说不在了,但也时时能听到他从前的才情能耐,只是苦于身子不好。二哥身为世子,不说也罢,你与三哥,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俊,就我这么天天闯祸惹麻烦的,倒成了父亲喜爱的?四郎也只是诳我罢了。”
裴岸听得失笑,把软软香香的娘子搂到自己膝上侧坐,一手揽住她纤腰软腹,一手替她捋了捋长发。
“父亲戎马半生,最遗憾之事,并是没生出个与他并肩御敌的儿子。”
古有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裴渐膝下四个儿郎,若说不好,也不尽然,可无一人承他志气,老三老四有几分武者气魄,偏偏才情斐然,姜曲专门与他细细说来,要好生培养兄弟二人走科举之路。
他又怎舍得拖到边陲之地,跟着他练兵排阵。
谁能想到,如今隐居公府之内,那一脸儒雅的宋大学士,却生出了这么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姑娘。
临山回来,事无巨细说了明白。
裴渐倾听之际,屡屡侧目,“观舟觉察到不对?”
“是。”
临山的伤口处理之后,虽说虚弱,却还是慢慢道出缘由,“少夫人提过,府上有人动了她的吃食,幸得不曾吃下,说来上香之前,少夫人就差人出去散播消息,为的就是引出贼子。”
“荒唐,她真是过分胆大!”
裴渐听到这里,忍不住斥责起来,只是这言语之中,还有旁人一听就明了的担忧。
临山欲要跪下请罪。
一旁裴海赶紧扶住,裴渐叹口气,“这事儿你也不曾说来?”
临山低着头,有几分难为情。
“属下愚钝,想着老爷从前使了属下给少夫人用,属下有些自负,想着只是去隆恩寺,定然能护好少夫人的,故而大意些,未曾与四公子、海叔、老爷您禀报。”
裴海在旁也帮衬说道,“老爷,也不怨临山,四少夫人也说了未必能引出贼子,只是她自己猜想。临山不能未卜先知,若来禀了,倒让您挂心。”
裴渐叹道,“守安这闺女,看着哪里像个能打能杀的,偏偏就她胆大!”与旁边裴海说道,“那宏安郡主庄子上的飞瀑,几丈高,她说跳就跳——,萧苍摔下去,她不管不顾就拉一把,而今隆恩寺这事儿……”
裴海听老爷说得急切,哪里还有从前那般稳重,故而也笑了起来。
提了茶壶斟了热茶,才温声说道,“虽说只是儿媳妇,说来却有老爷年轻时候的风采。曾几何时,老爷不也是这般勇猛,千里走单骑,取了贼头子的性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改了焦灼战势,最终大获全胜。”
裴渐听完,无奈笑道,“可惜不是我生的,守安去的早,不然生女如此,哪里不比儿郎强?”
再回头来,听得临山说了后头。
“属下陪着少夫人在泓昭大师寮房之内听经学法,正在精彩之时,外头传来走水的呼喊。属下顿时就觉不对,这隆恩寺几乎是皇家寺院,多少年不曾听说走水的事儿。哪怕属下警觉,护着少夫人逃开,可贼子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