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着一切的常嬷嬷,在这一刻,彻底对潘氏死了心。
心头一点仅剩的不舍,也随之烟消云散。
如今,只剩怨恨了。
若不是身受重伤,她都要冲出去,当场揭穿潘氏和楚阳的嘴脸。
她刚刚一动,就被墨竹按住了,“孟娘子交代了,这段日子,你好好养伤便是,到了用得到你的时候,自然会让你出来。”
孟娘子还说了,利刃,就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插进敌人的心脏。
常嬷嬷这把刀,暂时得养着。
常嬷嬷皱着眉,喑哑着声音,终于低下头去,“往后,我只管听少夫人吩咐。”
墨竹满意一笑,带着她退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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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毁的房屋前。
孟裳霓脸色沉沉,她的目光在潘氏和楚阳身上来回游走一番,终究只叹了一声,“可惜了。”
“哼。”楚阳冷哼一声,他上前一步,一伸手,便将孟裳霓披风上的帷帽拉了起来。
他一如既往,像个体贴的丈夫,帮她戴好帽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唇角勾着渗人的弧度,冲她浅声道,“夫人,你终究只是个后宅女子。”
“还真当自己算无遗策,比这世间男子还厉害么?”
孟裳霓站在原地,终于不是平时那淡然如水的模样。
她眉心微蹙,长长的睫毛下,覆上一片深深的斜影。
全然就是一个失败者的样子。
楚阳就喜欢看她这毫无招架之力的模样,他嘴角挂着笑,“好好保重身子,过几天,你还得跟我去尚书府,参加王公子的答谢宴。”
“尚书府?”孟裳霓眉头蹙的更深了。
便见潘氏也走到她跟前,趾高气扬道,“人家王公子明日就回来了,他会亲自来接程姨娘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程姨娘肚子里怀的可是金疙瘩,你偏不信?”
“也是大郎和我良善,既然是有好处受,自然要带着你一起去。”
说罢,她一脸嫌恶,“不像你,处处算计自家人,心狠手辣!”
孟裳霓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要论心狠手辣,我还当真不及这纵火之人。”
说罢,她看向放在一旁的尸体,“常嬷嬷,死的可真惨。”
“也不知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去找害她之人索命呢。”
潘氏不由得看了一眼焦黑的尸体,一阵寒风刮过,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把脖子上的佛舍利握在了掌心里。
“懒得跟啰嗦。”潘氏白了孟裳霓一眼,只对楚阳说道,“好歹常嬷嬷也伺候了我一场,世子,我想找个好地方把她埋了。”
埋到枯井里去,再用黄符井盖镇压,常嬷嬷是被火烧死的,她就偏让她在枯井里,沾不得半点水!
纵使常嬷嬷变成了厉鬼,也休想来找她!
楚阳点点头,立刻命人将尸体抬走。
他心情甚好,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孟裳霓一眼,便带着潘氏离去。
孟裳霓站在原地,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眼神一变,冷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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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屋内。
常嬷嬷裹着一身漆黑的披风,待孟裳霓回来时,她便直直跪在了孟裳霓跟前。
强撑着受伤的身子,重重的给她磕了个响头,“少夫人,此番是您救了老奴,这条命欠了您,便该做一些事还给您。”
孟裳霓静静的看着她,直截了当地问道,“常嬷嬷,世子和婆母通奸,耀哥儿和瑜姐儿的身世,你应该都很清楚。”
常嬷嬷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伯夫人和世子做的很隐蔽,在望月小筑里,有一处地窖,便是老奴都只能守在外面,不得进去。”
“地窖?”孟裳霓眯了眯眼,难怪……在望月小筑里都寻不得动静,倒是有这样一处偷欢地。
常嬷嬷则继续道,“至于那两孩子的身世,少夫人既已心里有数,想必……就差证据了。”
“当年,伯夫人去岐山生孩子的时候,身边有个贴身婢女,叫阿香。”
“她和我死去的女儿有几分相像,我便不忍心杀了她,她是除我之外,唯一的活口。”
“少夫人若能找到阿香,便是多了一个证人。”
孟裳霓神色凝重,当年潘氏去岐山祈福,一去便是大半年。
老伯爷还被她的所谓真心所打动,到处对她夸赞有加呢。
却不曾想,头顶都绿出一片草原来了。
孟裳霓深吸一口气,最后终于问道,“那我的孩子呢?他们杀了我的孩子!”
想起那两个刚出生就被溺死在尿桶的孩子,她强忍着心底的悲痛,看向常嬷嬷,“此事你也必然知情。”
常嬷嬷心里一梗,当年那两个孩子……当真是作孽。
她身子微颤,“世子亲手溺死了那两个孩子……最后是陈嬷嬷提着尿桶,把他们扔进狼林里喂野狼了。”
“自然,陈嬷嬷也被灭口了。”
常嬷嬷声音越来越低,她甚至不敢看孟裳霓的眼睛。
仅仅一瞬间,孟裳霓的脸色便苍白如纸张,她靠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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