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之间,墨竹便如一阵疾风,提溜着初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只能捕捉到她一抹转瞬即逝的残影。
金钗望了一眼孟裳霓,这才恍然发觉自己错了:少夫人,比墨竹姑娘还要狠!
只是她心中不免隐隐有些担忧,“少夫人,如此一来,可就是明晃晃地跟那些人开撕了,您当真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
孟裳霓微微眯起眸子,看向她,“窝囊气可受够了?”
金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狠狠地点头,“只要一想到他们趴在您身上吸血,还处心积虑地算计您,我的心肝肺都要气炸了!”
“偏偏还得跟他们虚与委蛇……”
虽说也精心谋算了不少,可这口恶气仍旧未曾出得干净。
孟裳霓笑了,“傻丫头,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用忍着了。”
金钗依旧有些不安,“可那程霜,如今怀了孕,还留在伯府里,恐怕少不得在背后搞动作。”
孟裳霓冷笑,“那又如何?”
“我的嫁妆已经全部运回了孟家,楚阳的私蓄也见了底,渊儿更是堂堂正正地上了族谱。”
“如今楚伯府的家业都由我掌管着,就算彻底撕破了脸,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孟裳霓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现在,轮到我主动出击了。”
她凝望着院子里纷纷扬扬飘落的大雪,“今年冬天这般寒冷,也该给老伯爷送温暖了。”
老伯爷名为楚勋,有痨症,每日都需要月华丸养着,九皇山空气清新,最适合他养病。
从孟裳霓嫁进楚伯府的第二年,他就搬去云初别院了。
这六年来,也就年节时日才回府小住几天。
每月的布匹,吃食,还有月华丸,都是孟裳霓放银子,潘氏准备这些东西,派常嬷嬷送去的。
前世,这位老伯爷的存在感极低。
在云初别院熬了几年,就死了。
便是临死也不知道,潘氏和楚阳那些恶心事。
这一次……孟裳霓必然要他多活些时日!
她长睫微垂,只道,“明日,正好是常嬷嬷去云初别院送东西的日子。你和墨竹,便随我一同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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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郊外,九皇山。
群山绵延起伏,皑皑白雪覆盖其上,宛如银蛇蜿蜒。山间云雾缭绕,丝丝缕缕,寒意阵阵袭来。
这九皇山向来是富贵云集之地,帝都不少大家族皆在此处拥有自己的别院庄子。
一路行来,满眼皆是华美的楼阁亭台。
正午时分,孟裳霓的马车在云初别院门口停了下来。
与其他别院相比,此地显得颇为局促小气。
占地面积不大,围墙的红漆已然斑驳脱落,顶上的瓦沿泛着灰暗的色泽,被厚厚的积雪沉沉压着。
大门旁边,还停着另一辆马车,正是平日潘氏的。
金钗扶着孟裳霓下了马车,墨竹紧随其后。
孟裳霓只淡淡的瞥了一眼潘氏的马车,便带着三人一同进了别院。
…………
大厅里,老伯爷正靠在长榻上,他脸颊凹陷,眉骨微凸,眼底透着疲惫,整个人是一种病态的瘦。
一身暗灰色的长衫,更显得没什么精神。
在他身边伺候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身材微腴,有些姿色。
她是杨氏,老伯爷年轻时纳的妾,亦是二房庶子楚皓的生母,老伯爷来云初别院养身子时,主要是她伺候着。
常嬷嬷命小厮把东西放在一旁,冲老伯爷行了礼,“伯爷,这是这个月的物资,夫人甚是挂念您,您身子金贵,可得好好养着。”
老伯爷抬了一下眼皮,挥了挥手。
杨氏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顿时眉头一蹙,“怎么回事?这几个月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世子就是这么孝敬他爹的?”
常嬷嬷面不改色,“二姨娘,这也不能怪世子啊,是少夫人不争气,府里现在日子难过,您要怪就只能怪她削的狠!”
杨氏眉毛一挑,心里憋着一口恶气。
她还没开口,就听门外传来孟裳霓的声音,“真是赶巧了,我若没来,还不知道连个下人,都敢在公爹跟前编排我!”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孟裳霓披着浅青色的罗锦披风而来。
披风的领口处镶着一圈细密的白色貂毛,轻柔地贴合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袄裙,裙袂上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腰间淡粉色的丝带,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衬得她本就纤细的腰肢愈发的动人。
她整个人都像是一朵开在风雪里的花。
清新,淡雅,却说不出的高贵。
常嬷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瞥了一眼自己今天送来的东西……孟裳霓的眼睛何其毒,但凡她扫上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有问题了。
她暗暗挪了挪步子,将那些东西挡了个严实。
以往,孟裳霓是从来不会亲自管这些的,潘氏跟她便也愈发大胆了起来。
“大媳妇儿?”此时老伯爷微微坐起身子,惊讶的看向孟裳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