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大会已经开始,仙音浩荡,庄严隆重。李听谷被喜庆祥和之下严肃真诚的民心感动。
抛开要做正事不谈,她还是很享受此刻此景的。
红纱在雪天飘扬,孩童们好奇地去抓。老百姓眼中含泪,真挚祈祷来年丰收平安,还带来许多自家种的瓜果送给云清宗修士们。
云清宗的仙长在圆台上洒水抛果,扬花摇铃。然后举起经幡诵经祈福,神圣又热烈。
李听谷已经把开阳的住处在哪套了出来,云清宗她熟得不能再熟了,在祈福法会结束之前打探清楚情况时间已然足够。
朝昭和应玄还在旁边,李听谷忽然捂着肚子哎哟一声。面色苍白,额头上甚至布了汗珠。
朝昭扶着她关心道:“观意姐姐你怎么了?”
她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极为痛苦。
李听谷蹙起眉头,略有抱歉无奈道:“肚子疼,我先去如厕,你们慢慢看,我待会再过来。”
“哦哦好,那你快去吧。”
她只好松开扶着李听谷的手,突然想起还没给她说茅厕在哪,回头去看人已经没影儿了。
夜凉如水,李听谷专挑人少的路走。这会儿大家都在祈福台那边,她偷摸地扶着墙走几乎不会有人发现。
一刻钟后她来到开阳的住处,在窗口上开了个小洞,从外往里窥正好见一个胖男人躺在床上,更巧的是身边没人。
“天助我也。”李听谷搓了搓手,脸庞离开窗纸。
李听谷提前吃了隐匿气息的药,这会轻踏着步推开房门偷溜进去。
整个房间简洁大气,家具就只有简单的几样。
走到床头,李听谷屏住呼吸弯腰凑近他,用手在其面上挥了挥。等他没做出任何反应,她又手指放在他的鼻下,感受到还有呼吸,看他的神容应该是尚在晕厥中。
李听谷又掀开他的被子,从上往下观察。腿断了一只还未接上,身上已经止了血,但这会已经又冒出来了。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脖子手腕上都有划痕。这会已经非常微弱了,怕是再严重点就死了。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如果吉祥阁做的是杀人的营生,说不定今天她就要帮吉祥阁在这儿杀了他了。但吉祥阁不接杀人的活儿,只卖消息。她估计是杀他之人找吉祥阁来打探他的伤势,想知道他究竟死没,说不定知道他没死后还会再杀他一次。
伤势已经打探清楚,李听谷正准备撤,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她心跳速度骤升,在开门之际躲进了衣柜。
偏偏衣柜就算关上也不严实,还是漏了一隙出来。
李听谷视线往下,看到有一个白衣人走到了开阳的床头,视线再往上移,就看见如瀑般的银发仿佛披满了月光,丝丝柔顺分明。他就如仙人降世,不染凡尘。面无表情的神情本该漠情,但因为一身白的原因看起来就像是来怜悯众生,解救他的。
他虽侧对着她,但李听谷还是看出来了他是华法云。
他不去参加祈福法会往着来干什么?
李听谷不自觉去看他,侧脸鼻梁高挺,白皙的面庞透露出病态,皮肤依旧那么薄,容颜没有丝毫变化,二十出头的模样。身上的气质看着更为孤高清冷了,反到没有掌门的那种严肃死板,而是如流水月光般的柔和与高不可攀。
他本是杀她的仇人,但李听谷并不恨他。是他结束了她想结束的一切。他说让她跟他回去,他就不杀她。可她本就无错,没有做出杀生害命之事,她杀的全是该杀之人。那群看不惯她的老古板,给她冠上魔头的称号。她如果跟他回去,也一样被世人另眼,又何必拖累于他。
她最想逃离的,本就是这里。
他一头白发一袭白衣,当真像个雪做成的人。她记得他师父曾说他无情无心,李听谷却并不这样觉得。他或许是有心的,她一直记得他最后一剑的留情。
他是故意的,在她看来,他是在怜悯她,可怜她。他或许也觉得,她不是该死之人。是啊,他是天道化身,怜悯她这个芸芸众生的贱命,怜悯她被世人的口水杀死,怜悯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能交到自己手上。
她真的非常可怜。
李听谷垂下眼帘,算了,都已经过去了。他与她不再是故人,而是陌路。现在她只祈祷他千万别看到她。
只见华法云站在开阳床前掀开他的被子,用手慢慢抚过他伤口。经过他手掌的地方伤口正在逐渐愈合。李听谷想看得再清楚一点,把眼睛贴在缝隙上。正瞧见他大大小小的剑痕逐渐变淡,眼前就被一片白遮挡了全部视线。
李听谷咽了口口水,全身的汗毛立起。她在心里一字一顿道:吉祥阁,我恨你。
——厉雪殿
地板冰凉,华法云把她扔在这里后就走了,李听谷始终没有抬过头看他一眼。现在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正在滴雨的垂丝海棠发呆。
他应该是去参加祈福法会了,等结束后就会回来收拾她。
为了不被朝昭和应玄起疑,她掏出玉牌给朝昭传了个消息:抱歉,云清宗太冷了,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不必挂念,以后有缘再聚!
重重叹了口气,为了先保证正事不被耽搁,李听谷顺便唤出雪灵蝶给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