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子”头上缠着白布,歪着头,斜倚在客厅内屋的太师椅子上。
他头上的绷带缠得很厚,左面的头和脸高高凸起,活象个发大了蒸歪了的馒头。等辛3回来,他有气无力地问:“撵上啦?”
“尖头蛇”细声细气地说:“没有,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混蛋!”“毒蝎子”发作了。
“这么1个小崽子,都能把你吓跑了!就你的命要紧,就你的命值钱?3爷我养条狗还能看看门子,你他妈的倒好,吃红的,局白的,紧要关头夹起尾巴跑了!要是来了赤色军,你还能钻到地下?”
他越说气越大,伤处1痛,“哎呀”1声倒在靠背上。
辛3急忙过来,两手扶着他,怯生生地说:“3爷别生气,这个穷小子就是钻天的鹞子,我也能拿到他!”
“毒蝎子”把头歪到1边,说:“那个大祸害没除得了,又出来个小祸害!这块祸害不除,比他爹还厉害!”他的脚朝辛3的肚子1登,“还不快去把那臭婆子拉来!”
“是!”辛3应声就往外走,来到门口,又转回身来,忽闪着老鼠眼问:“3爷,带1个还是带两个?”
“少罗索,都带来!”
“尖头蛇”背上钢枪,带上两个打手,眦起1口黑金牙,1阵旋风往外刮。这个长期荒淫无度的烟鬼,腰驼了,走起路来1颠1撞。
他来到村东边那间场院屋子,高叫1声:“开门!”
随即飞起1脚,把用树枝编成的房门踢了下来。
嫂子1听,知道不是好东西,用手碰了水孩妈1把,低声说:“来狗了!”
话音没落,辛31伙闯进了屋,拉开吃人的架势,说:“走!3爷有请!”
嫂子看看这群披着人皮的野兽,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冷冷地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尖头蛇”的老鼠眼瞪得又圆又凸,哆索着1条腿说:“呸!看你唱的不强装的倒象!别装蒜啦!快走吧!3爷那里有好光景在等着你哪!”
嫂子知道非去不可,便用手轻轻按按兄弟媳妇的胳膊,不在乎地站起身来,两手拢拢头发,说:“走就走!他那里也不是去了1回啦!”
她往外迈步。
“尖头蛇”却恶凶凶地指着阿水妈说:“你也得去!”
嫂子猛地转回身来,愤怒地质问辛3:“你还不知道?她的眼看不见啦!”
“知道!怎么不知道?!”辛3拿出1副十足的流氓架势,“那天不是你还领着1群人到3爷门口闹过?看那阵势,还真把我吓了1跳哩!光本村的人还不算,你还约上生人掺到里面。真能啊!有本事啊!”
辛3黑猪肝色的脸1变,伸手抓住阿水妈,“今天可不是那天了,不管你那1套了!快走吧!”
嫂子上前挡住了辛3,板着脸问:“要干什么?真是吃杏专拣软的捏!要杀要砍你就直说吧!”
“少罗索!”辛3吆喝着,“快走!
阿水吃药以后腿已经好了些,嫂子便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到小菜园屋里夫告诉大爷爷。
她搀扶起兄弟媳妇,镇定地说:“走!”
嫂子搀着阿水妈,抬着头,挺着胸,走在龙窝铺的大街上。妯娌两个满头灰发,记录着剥削阶级对她们的残酷压迫。
阿水妈那看不见的双眼,是“毒蝎子”摧残劳动人民的见证。她们心里埋着仇恨,眼里闪着仇恨的火花,怀着满腔愤恨,踏上了“黑大门”的高门台……
“毒蝎子”仍然坐在不久前计谋杀害宋震海的那张太师椅子上,梁头上仍然是那只凶恶干瘪的鳄鱼,打手们拿着鞭子列在两旁。
“毒蝎子”冲着站在客厅的妯娌俩,疯狂地叫道:“要软的还是要硬的?”
嫂子将身子扭在1旁,看也不看地说:“你看着办吧!”
“快把你干儿子交出来!”
“毒蝎子”露出的那只眼珠子涨得血红。
“还有那个宋震海!到哪去啦?”
嫂子和阿水妈都不吭声。
“说!”
“尖头蛇”抡起鞭子,“都跑到哪里去啦?”
经“毒蝎子”和“尖头蛇”这1镇唬,嫂子和水孩妈悬空的心倒踏实了。她们知道,柱子脱险了。嫂子仰起脸,对头上绷着厚绷带的“毒蝎子”说:“孩子大了,又是带腿的,大人还能管得了?”
“打!”“毒蝎子”这头秃驴,暴怒了,“今日对你说实的吧,3爷我对付穷鬼的法子多得很,要吃哪1口尽你挑!”
嫂子用手把水孩妈往后拉拉,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她,坦然地说:
“你们想干什么,就任凭你们,看着办吧!”
嫂子刚强的话,象铁锤1样敲在“毒蝎子”的心弦上,使他浑身直冒冷汗。突然,他象疯狗1样,象狼嚎似地吼道:“吊起来!给我打!……他妈的,不识抬举!”
这时,“撑破棺材”从侧屋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她装腔作势地说:“你们这些贱骨头!3爷积德行善,你还不知道?你说出来,3爷还能不给你留点面子?只要你说出孩子在哪里,我打保票没你的事!行不行?”
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