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雨手里有每幅绣品对应的闺秀信息,比起观赏者在江语阁的消费,这才是洪夫人让她亏着本也要承办的最大理由。
这样一份名单,送到徐思雨手里,她应当学会如何应用。
想到洪夫人的照顾,徐思雨贴心的说:“您走时,我让渔娘给你包副我新晒的玫瑰茶。”这就是答应了。
墨红玫瑰,这可是徐思雨从拼夕夕搞的种,在她的小花园里种出了许多,徐思雨没有冻干的技术,只是借这片小花园掩护,倒卖拼夕夕的货了。
“那可好?你这玫瑰茶花一朵一两,可是你的独家秘方。你可给我多包点。”
人要,茶也要。洪夫人跟徐思雨是不讲客气了。
两人继续观赏着,走到一处人停得最多的绣品之上了。
只见雪白的丝帛上仅有一朵淡红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红色由浅到无,中心一点蕊色嫩黄,宛如真的盛开在丝帛之上,优雅而灵动。
“看遍花无胜此花,剪云披雪蘸丹砂……天纵娇娆岂易知,国容雅态自难加……”不少贵妇人也是腹有诗书,用诗词表达着她们的赞赏。
这一朵没有枝叶的单花,将花中之王的美丽和高贵表达得淋漓尽致。
徐思雨见这幅绣品下的筹筒都放满了,连忙示意小二多拿一个放在一旁。
“王夫人,您可是火眼金睛,能给小妹介绍一下,这绣比起其他好在哪里吗?”
洪夫人拉着徐思雨就往人群簇拥的中心里去,想让她在王夫人前露个脸。
“洪夫人啊。”王夫人微微的朝她们的方向点头,招呼完就调侃道:“你的眼力我可是知道的,别说你没瞧出这是蜀绣工艺。”
“哎呀,走近些我是瞧出来了,只是竟然精致到了这个地步,宛如活了一般……”
徐思雨最佩服洪夫人的一点,就是能张嘴保持不尴尬。
“我逛了一圈了,这幅当得头筹!”洪夫人在王夫人的笑意之下,投了她最后一根竹筹,接着把王夫人请到二楼雅座,小声吩咐徐思雨泡上玫瑰花茶,陪她们聊聊。
王夫人走的时候,定下二十朵玫瑰花茶。
洪夫人笑着陪走后,拉住徐思雨,“你可弄清楚了,她是谁?”
“府城望岚居王家大夫人。”
“王大夫人,非文风制艺雅事不出。我留她在你阁里,坐一刻钟。你知道接下来会有多少家夫人打听你在你这儿用了什么吗?你送花茶的人,得安排妥帖,还有得备一份礼……”
洪夫人拉着徐思雨的手,言辞碎碎的教导她各种细枝末节。
从一种层面上看,洪夫人就像一位母亲,一直在给徐思雨补人情世故的课。
若说江语阁是开放给所有人的文艺之地,那府城内的望岚居,则是远近闻名文墨书香花园。
望岚居主人王长兴,乃和庆府诗画大家,其先父曾为鸿胪寺卿,后被贬到西南和庆府任府学教授。
王家搬到和庆府住下后,为提升诗文风气,特意买下府城文庙与城墙边的一大块空地,将其修成江南园林模样,给府下学子一处诗意盎然的研学居舍。
平日里,望岚居是学子文人谈学之地,需带着文墨学说等物做进出门帖。
可以说,望岚居与南山崇正书院一样,捏着和庆府域的文脉。
不同一处在山野,一处是在闹市中。
徐思雨是亲自送货到和庆府上王宅的,带着精心包装的二十朵墨红玫瑰还有一盆开得旺盛的蕙兰。
“花姿优美,香气清幽沁脾,你这盆花养得极好,到底是我蕙芳园的匠人不如徐姑娘蕙质兰心了。”
“夫人谬赞了。我也是好几百株中选出这么一棵得体的,敢拿来献丑。”
“你这株枝繁叶茂,若送到京城,修剪一二,放价千两,也不是没人求。我花二十两买你的茶,你送我一盆价值百金的花,徐姑娘,你这买卖做得不太值当。”
“兰花本是草,放在乡野,你出几文钱都有人愿意翻山越岭挖那几株苗。我不过是精养了一阵子,就算施了几两肥,若没有如夫人一般慧眼识兰者,十两银子卖了,我也得乐意了。
王夫人见的人多了,自然知道徐思雨是在巴结她。
不过,这盆兰花确实送到她心上了,舍不得推出去。
“府南新来了户人家,从福建迁来,老太爷钟情水仙,你要育有佳品,可送来我这儿。我当欠你人情。”
你在巴结人,别人也有奉承的对象。
徐思雨应下了,接过王夫人使人递过来的三十两银子,但对王家也有了新的盘算。
王家盛名在外,但应该早已府藏空虚,否则王夫人不会为省银子来欠她人情。
从常嘉县往和庆府,单程两日半的,来回五日的路程,摇摇晃晃走得一遭,徐思雨真觉得出行拜访是种受罪。
马车紧赶慢赶向常嘉县的方向,金乌西坠,暮色四起,再有两三刻钟就能到家了。
不料,他们在往翠华山拐角的路上被人逼停了。
“小姑,有人拦车。”随着徐成远的声音,徐思雨的身体往前倾倒,多亏抓住了车厢的扶手,才不至于跌个四仰八翻。
“你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