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速战速决,上下使了银子,让衙差把人抓来打板子入罪,以后就算是东家找他,他可以说是县官判下的,其他的他不知道。
他甚至可以根据情况,污蔑他那儿的糕点是从徐思雨手上私买的。
郭四是没想到,这个村姑已经把方子卖给二少爷了,如今是二少爷的人在做糕点。
他更没想到,二少爷会屈尊与那个村姑一起来听查堂审。
“来呀,将郭伍氏一并押上堂来。”
惊堂木再拍,郭四心惊沉到底。
本来就只打着蒙混主意的人,一下被揭穿了,也无心挣扎了。
林忆青更在意食客中毒的原因,这可关系到香满楼的声誉和未来。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因何,造成李员外和张员外一家的上吐下泻?”
郭氏夫妇低着头作无知。
李家和张家请的大夫,说因不洁之物入口,可香满楼里里外外都没有腐败之物出现在厨房。
郭四心里有鬼,所以才以为是糕点惹的祸。
但那日其实有好几桌都用了糕点,其他人都没事发生。
如今他想可能是他慌乱了阵脚,若他早早据理相争,香满楼坦坦荡荡,哪会有事?
林忆青知此事也不方便再在堂上过问,请南平知县速速结案,他愿意代表香满楼赔偿两家受害人,大事化小。
“东家,东家……”郭四想要求情。
林忆青却没再给好脸色,“郭四,吃里扒外、以次充好,坏我香满楼的生意不说,你意图陷害他人,还……”林忆青望了望知县上座,收买二字未说出。
“……蒙蔽知县大人。想这堂上明镜高悬,你该怎么着,全凭大人作主了。”林忆青的话,说白了把郭四排除在林家的保护伞外了。
南平县衙里,众人脸色流转千变,那些收了郭四钱的人,都在想如何与他脱了干系。
中毒一案好似无理据,郭四的罪变成了背主售假和污蔑,南平知县判了郭四夫妇杖十五,收缴赃款,弥补香满楼的损失,并赔偿徐氏的名誉损失二两现银。
退堂后,无罪的人都可以离开了。
在林忆青去食客家赔礼的时刻,徐思雨跟着于掌柜到了南平香满楼。
于掌柜明白大约会被东家安排接手南平县的香满楼,他查着账本,先是骂了声郭四占着好地方没好好经营,接着上上下下挨着梳理,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经营。
这些事儿跟徐思雨无关,她就待在后院观察郭伍氏做的糕点。
“有看出什么吗?”林忆青很快就赶回了香满楼。
已经恢复了的李员外和张员外很给亲自登门拜访林家少爷面子,他们心里也清楚事情可能就是乌龙,双方很快就和解了。
“做得不错。”徐思雨还是得先夸这个时代的手艺人,想法不多,但做工真好。
林忆青拿起糕点,咬了一口,然后“呸”的吐掉。
“这完全就是两个味儿,哪来的六七分像?”林忆青越想越气,手下人造假,假成这样还能坑了他这个东家。
“这事儿倒是提醒林家,该清清门户了。”
各地各业的掌柜,好多都跟了林家一二十年,除非个别的生意做得太差,要东家出面解决,林家用人皆是用人不疑,放手让他们去干。
结果呢?
日子久了,心就守不住了。
“看来,做生意挺难的。管好事儿不够,还得用对人。”县里的香满楼比云阳县的还高还大一些,林家有二十几楼,家大业大,徐思雨不由得感叹道。
“那是,我只收三成利,可辛苦了。”林忆青趁机想让徐思雨可怜他一些。
徐思雨却白了他一眼,“略略略,你活该。”
想了会刚才堂上跪得委屈,徐思雨突然问:“你为何要弃文从商?”
“怎么?今儿见到知县大人,觉得威武?”
阶级,是徐思雨在这里必须直面的问题。
林忆青有秀才出身,刚刚都可以站着说话,而只被招来询问的徐思雨,全程是跪着的。
青石板上硬跪一个时辰,现在她的膝盖还隐隐作痛。
要是有办法,她都想搞个官来当当,至少以后不用见官就跪了。
而像林忆青这样,有机会改变阶级的,徐思雨不太明白,他怎么不再争取?
林忆青见她只是看着他,而不说话,反问:“你喜欢当官的?”
“嗯。当官多好,想站着就站着,想坐着就坐着。”
听懂徐思雨的理由,林忆青不由得笑了,比起光宗耀祖,不想跪这个理由竟如此实际。
“遇到皇亲国戚,再大的官也得跪着。”
“那也得遇到再说。”
“真想我当官?”
徐思雨又白了一眼,但还是诚实的点点头,“若你是举人身,可能官府更给面儿,走个过场,我就不需要跪这么久了。”
小姑娘是受委屈了,听着听着,林忆青有些心疼,鬼使神差就答应了:“好,我努力努力。”
林家南宅里,听说林忆青打算来年考乡试,林老爷高兴得不行。
“爹,谈个生意?”
生意?怎么又是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