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府长公主脸上的脓疮在涂了药之后有了很大的起色,身上的那些刺痛感也已经完全没有了,也因此,她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那个禾束,她就这么厉害?祝梓枫几番算计,竟都让她巧妙化解。不仅如此,还一次又一次地为墨卿提高声名。”
“这女子,说是墨卿的贵人也未尝不能。”
“易宗,你说,这个女人的医术这么厉害,那墨卿的病,会不会也能被她医好?”
易宗没有立即回应,因为他怀疑百里墨卿的病,应该已经大有好转了。至于好到什么程度,那还不清楚。
“长公主想要试一试篱亲王的真实情况吗?”
如果是,那就只有他亲自出手了。
长公主半躺在床榻上,眉间露出几分犹豫。
“你也觉得他的身体情况有问题,对吧?”
易宗点头,“虽然他伪装得天衣无缝,可我有种感觉,他的实力,应该是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我猜也是,若是他没有恢复,凭一个医女,也能对抗得了我钏儿的十多万大军?”
“我的钏儿,有勇有谋,智略无双,若不是百里墨卿在背后指挥,他怎么可能会输?”
“如今倒好,钏儿被逼得当朝斩太子!”
“你知道北狄民间都怎么议论他吗?说他大逆不道!说他弑君犯上,想要谋权篡位!”
“那些个愚蠢百姓懂什么?若是我的钏儿不反抗,他还能在北狄活得下去吗?”
“那北狄皇宫,就是一群豺狼虎豹!没有母亲庇护的他,如果不心狠一点,如何自保?”
“是我,是我这个母亲没用,没有护好他。”也没能护住另一个孩子……
易宗默默地听着,也只有在说到沈钏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般的脆弱和敏感来。
“长公主放心吧,浏王殿下天资聪颖,看似纯真,实则心有成算,这次的失败,反而让他解决掉了太子沈闻,如此,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昭明点头,这点倒是。
本以为他在北狄会生存艰难,竟没想到,他竟然能做下当朝斩太子,胁天子这样的大事!
真不愧是她昭明长公主的儿子!
这般魄力与霸气,日后,便是北狄之主,他也能做得!
“这件事,倒是真应该感谢我那个七侄儿,若不是他将他逼到了绝境,他怕也做不出这样绝地反击的事了来。”
昭明嘴角划过一嘲讽。
“不过,百里墨卿太聪明了,他若是恢复当年的荣耀,只怕我儿的北狄,还是会被天启压制得死死的!”
易宗跟了她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您是觉得,还是要解决这个麻烦?”
她走下床,站在纱帐外,目光在他充满杀气的脸上停留,露出一丝不悦。
“易宗,百里墨卿到底是本宫的亲侄儿!你觉得,本宫会杀他?”
血浓于水,她就是再讨厌百里墨卿,也不可能会对他动杀机!
她撩开纱帐,目光与他的眼睛对上。
“本宫知道,你是北狄人,你巴不得他死!可是易宗,本宫告诉你,你既然跟在本宫身边了,就应该忘记自己的身份!五年前,你就不再是北狄人了,你跟随的,效力的,只能是本宫!”
易宗注视着她的眼睛,心中划过一抹受伤。
她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美丽,好似一直都是他十五年前,第一次见到的那般,充满着星光熠熠。可如今她眼中的冷漠和斥责,却直叫他觉得心寒和失望。
她好像还是那个人,却又好像不是了……
“是,易宗记下了。”
他垂下了眸,有些不敢再深究,只低沉地回了这么一句。
看他情绪这般低落,昭明眼中眸色微闪,将强硬的语气软化了下来。
“不能杀他,却也不能让他重回天启朝堂,更不能让他重掌兵权!”
“皇兄就是因为他病入膏肓,才会升他的爵位,若是皇兄知道他的身体根本早就好了,一直在愚弄他,别说军权了,他这个刚到手的亲王爵位,怕也捂不热了!”
易宗垂着眸,已经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了。
此时,刘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长公主,京都送来加急文书。”
易宗走了出去,将文书拿了进来,“是红封密信,关于北狄的消息。”
昭明一听见“北狄”两个字,瞬间夺过他手里的密信。
“和谈?钏儿要来北铩城和谈?!!”
她脸上溢满惊喜,激动地抓住易宗的手臂,“易宗,我的钏儿要来了!”
“五年了,我已经五年没见他了,他现在应该已经长得很高了吧?”
她自顾自地说着,目光中既憧憬,又不安。满心的忐忑,只怕再次见面时,他会对她心生怨恨?
“易宗,你觉得,他会怪我吗?”
看她如此患得患失,他心中还是生出了不忍,出声安慰。
“长公主放心,浏王殿下从小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他一定会了解长公主的苦衷和难处的。”
也不知是单纯,还是自我欺骗的心理,长公主竟然真的相信了易宗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