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一博此刻正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愕然,记忆中的张乾与眼前这个形象迥异的人怎么也无法对应起来。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勉强说道:“张乾,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乾反应过来,呐呐地回应了一句,“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随即转身想要离开。
简征见状,迅速起身,跨前一步,挡住了张乾的去路,“不用了,我们不渴。能见你一面实属不易,还是坐下来说说话吧。”
张乾尴尬地笑了笑,只好绕回到办公桌后面,勉强坐了下来,神色有些局促:“好吧,那就说说话。说……说什么呢?”
简征毫不客气地直奔主题:“我想知道二十年前实验室爆炸时的具体情况。”
尚一博忍不住看了张乾一眼,心中充满了同情,“张乾,那次爆炸你一定伤得很重吧?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简征瞪了尚一博一眼,低声道:“现在不是你发善心的时候,别打岔。张乾,我们就开门见山了,你还是如实说吧。”
张乾紧张得嘴巴不停地抽动,那双布满疤痕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简征,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怪声,他在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
沉寂片刻后,张乾终于艰难地开口:“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每个人都付出了代价,可你为什么还揪着不放,到底要干什么?”
简征冷冷地说道:“有罪的人付出代价是应该的,无辜的人当然要来讨个公道。你心里明白,不然为什么总是躲着不敢见我。”
“你胡说,我没有!”张乾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尖锐得近乎带着哭腔。
“好了,我们不是来吵架的,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尚一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正色道,“张乾,你还是知道什么说什么,好好想想该怎么说吧。”
张乾可怜巴巴地说:“我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什么会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还没地方去讨公道呢。”
“别演了,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没人再吃你这套。没人可怜你,这都是你自己找的。”简征愤恨地说道,毫不留情面。
尚一博指着简征大声斥责道:“够了,你闭嘴,听他说!”
这一声呵斥,没吓到简征,却让张乾打了个激灵,因为印象中一向温文尔雅的汪捷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张乾扁了扁嘴,老老实实的开始说起当年的事情:
2000年二月
过年期间,张乾没有回老家,而大家都回家过年了。
张乾主动选择留下来值班,借此表现出工作积极的态度,希望校方看到后能给予他更多工作机会。再说,假日期间值班还能获得不少额外的加班费。
这个实验项目已经进行到了第三阶段,据说这也是最后一个关键阶段。如果一切顺利,一个月后就会出具报告,届时实验中心的工作也将全部完成,随后实验中心就会关闭。这意味着张乾的这项工作也将随之结束。
过了正月初十,回家过年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返回。
在实验中心工作期间,张乾和班宁最为投契,于是班宁将自己的烦恼向张乾倾诉。
班宁请假回了老家,但刚回来没两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时,他媳妇又催着他回家,说是他刚走,儿子就生病了,莫名其妙地发起高烧。两天后烧终于退了,可是听力却出了问题,左侧的耳朵好像听不见了。
张乾建议道:“你不如回家去看看,这样心里也踏实。等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再回来也不迟。”
“过年时已经多请了三天假,刚回来又要请假,我实在没法向周教授开口。再说,马上要进行第三阶段的实验了,这是正式出数据的关键时刻。如果我不在场,前面的实验努力就都白费了。而且在论文署名上要是排不上,我今年又毕不了业。像这样具有学术价值的实验,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参与。”
“也是没办法开口,关键是别影响你毕业。”张乾想了想,又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
“你跟邱春亮换班,值一段时间的夜班。夜里就是抄表不填料,我来替你值班,你就可以回老家了。没人知道你不在实验中心,也不用请假了。”
“那怎么行?早晚交接班见不到我能行?”
“你最多也就走个三五天,不就回来了。”张乾抓了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边嚼着边说,“我以前也替邱春亮值过班,没事的,抄数据这活我就能干,不需要你们大博士亲自完成。放心,不会出问题。”
“我不是不相信你。”班宁仍在犹豫。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张乾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后,将电话递给班宁,“找你的,应该是嫂子。”
班宁眉头紧锁地接过电话,简短交谈了几句后便挂断,接着闷声喝了一大口酒,沉默不语。
张乾关切地问道:“是嫂子吧?听她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班宁沉重地回答:“我儿子又开始发高烧,县里医院建议转院,我爸妈没出过远门帮不上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