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二场考试又是三日,这次秋华年没有第一场时那么紧张着急了,在外面等杜云瑟的同时,还见了一下绸缎铺子的伙计关六。
自秋华年吩咐他处理所有库存布料后,关六便铆足了劲,十来日时间又卖出去了五十多两银子的货,现在剩下的都是品相过于陈旧,折价都没人买的布料了。
“库房里还有八匹各色图案的妆花缎,十匹褪了色的羽纱,十六匹精织棉绸,若论原价,也值个百来两银子,但成色不太好了,一直没卖出去,我只好来请乡君指示。”
秋华年喝了口茶杯里刚冲开的汤绽梅,大冷天气,他越来越喜欢热乎乎的小甜水了。
“怎么有这么多成色不好的货?你们铺子以前每年的损耗是多少?”
关六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想齐黍乡君果然不好糊弄,更不敢偷摸耍滑了。
“绫罗绸缎本就难以保养,积压的久了颜色就不好了,每年铺子都要处理一批旧货。”
“今年格外的多,是因为铺子上的管事和伙计几乎走完了,货卖不出去,又少人保养,积压下来全都旧了……”
关六语气顿了一下,提起另一件事转移话题,“乡君让我找跑路的管事把他们偷走的钱要回来,我已经办妥了,那些人一见乡君的腰牌,都悔不当初呢,不但把银子悉数奉还,还托我给乡君送了礼。”
关六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单子,上面详细记载了还银和送礼的数目。
在秋华年那句“办妥了让你当秋记六陈掌柜”的大饼的激励下,关六恨不得生出八百个心眼子办这件事。
秋华年接过单子看了一遍,那些管事共还了一百六十两银子,还送了价值不轻的礼物赔罪。
秋华年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好好表现,我就不会去官府告状?”
这些管事在契约其间离开铺子,还偷走了账上一部分的银子,按理来说,秋华年是可以去官府状告他们的。
关六笑道,“我想着乡君的意思是不大动干戈,为了把银子快些要回来,少不得先给他们安个心。”
秋华年点头,心想关六确实有几分聪明。
他们刚来京城,根基不深,在这满是权贵的地方做什么事都得三思而后行,秋华年确实不想把此事闹上公堂,所以才叫关六私下去要账,只要银子数目没少,没必要一来就结一堆没意义的仇。
而关六不但准确领悟了他的意思,还让那些管事破财消灾送了价值不菲的礼,补足亏损仍有盈余。
秋华年说,“办的不错,那些卖不出去的货你不用操心了,打包好留在库房里,我回头有用。”
那些提花缎、羽纱和棉绸俱是用料、工艺、花纹无可挑剔的好料子,只不过放得久了,颜色没那么鲜亮了,有钱人嫌弃它们,不愿意往身上穿,但对普通农人来说,它们依旧是难以接触到的好东西。
秋华年打算殿试结束后回乡时把
它们带回杜家村,当做给族学里成绩优异的学生们的奖励。
杜家村族学开设快半年了,廖苍每个月都会给他们送一份信说明情况,据他在信中所说,族学里已经有好几个冒头的学生了,有背书快的,也有算数准的,还有能照着书里地图的样子手绘杜家村地图的。
族学欣欣向荣,秋华年深感宽慰。
宽慰之余,不忘回信提醒廖苍,让他把教学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解决方法和领悟到的经验全部记录下来,争取出一本《新学教学章程》。
廖苍收到信后唉声叹气,看在秋华年信里许诺的“润笔费”的份上,从心地取出一张纸铺好,提笔开写。
……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会试第二场终于结束。
秋华年依旧在老地方接杜云瑟,他发现今日走出贡院的举人不少神情有些微妙,有的凝重、有的忐忑、有的隐有喜色,这些举人出来后给自家下人叮嘱几句,下人们立即撒腿跑向别处。
杜云瑟上车后,秋华年压低声音问他怎么回事,杜云瑟摇头,示意回家再说。
第二场考试的内容也与乡试差不多,考的是“应用文写作”,题目中会给出具体情景,让考生根据要求写诏、判、表、诰等形式的公文。
作为在京城举办的三年才举行一届的高规格考试,会试的题目从来不是随便出的,题目往往会反应一些时局动向。
“第二场会试题目中,有一道诏,为立太子之诏书。”
秋华年正在陪杜云瑟吃糖蒸酥酪,差点咬到舌尖,嘶了一声。
“立太子?可如今明明有太子……”
这诏文几十年才有可能写一次,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考题中,还是夺嫡之争愈演愈烈的当口。
“给这届会试出题的人是谁?”
“以主考官为首的数位本届考官,此外会试题目要呈交给圣上裁度后才能发下。”
也就是说,这道立太子诏书考题出现在卷子上,是元化帝默许的。
这道题目会不会是有心人的试探,而元化帝默许的态度是不是证明他有另立太子的意思?
秋华年心跳加速了几分,见杜云瑟仍波澜不惊地一口一口吃着糖蒸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