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乱,那么杨振多多少少还会有一些担心。
毕竟松山城小,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存粮,若是被敌人重兵围困三五个月,城中粮草肯定会面临短缺的压力,到时候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杨振也难以预料。
但若是满鞑子依仗着自己拥有重炮且兵强马壮,对松山城采取强攻硬取的打法,那反而正中杨振的下怀。
杨振正想着,就听见夏成德在沉吟了片刻以后说道:“先前曾有大批满鞑子骑兵绕城南下,若以卑职之推算,他们九成九乃是接应满鞑子肃亲王豪格去了。一旦豪格率军返回鞑子松锦大营,攻城很快就会开始。如无意外,很可能就是明日上午。”
杨振听夏成德说完这些话,就去看随行的松山监军杨朝进、总兵府谘议方光琛以及协理营务处总办副将张得贵,而他们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点头不语,显然十分认可夏成德的判断。
“实话跟诸位说吧,我并不担心满鞑子前来攻城,反倒担心他们只是屯兵城下,却迟迟不来攻城。”
杨振笑呵呵地说出来的这个话,令在场众人一时有些惊讶,然而更令他们惊讶的却还在后面。
只见杨振站在城头上朝西张望了片刻,突然回头,对松山监军内臣杨朝进笑着说道:“杨公公,还要劳烦你手下的弟兄一趟,去把上午交给督理军法处监押的那个镶白旗汉军甲喇章京佟国荫提来,砍下他的双手,就从这个西门,放他活着出城。”
“都督是说,放他出城?!”
杨朝进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随即看着杨振,惊讶地反问了一句。
“没错,就是放他出城!”
听见杨朝进有疑问,杨振随后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一句。
一时之间,一旁的夏成德、张得贵,也都是满脸惊讶,不知道杨振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唯有已经猜到了杨振意图的方光琛手里拿着折扇轻摇,微笑不语。
杨振的各种作为,每每出人意料,但是细想一想,每一步里面都包含了许多算计。
包括这次离城游击,没带方光琛前去,事后方光琛也想到了其中可能的原因。
但是方光琛并没有因此感到多少不快,反倒是对杨振的思虑之深欣赏不已。
这一次,杨振带着满鞑子十王爷多铎等几个主要的俘虏回到松山城中,行事已然有些反常,叫他心生疑窦,今日再听杨振这么一说,方光琛心下恍然,已经知道杨振想要做什么了。
“以在下之见,都督怕是在担心豪格身边有明白人,担心满鞑子攻我松山之意志不够坚决。如今放了一个佟国荫出去,满鞑子想不来都不成了!”
方光琛这么一说,众人随即明白过来了。
——敢情杨振这是在担心满鞑子进攻松山不够猛烈,这是在往火上浇油啊!
想到这一点,张得贵已经若有所悟了,而杨朝进,则由原来满脸的惊讶疑惑,变成了满脸的愕然不解。
这些年来,他所见过听过的明军官将,向来只有拈轻怕重,避重就轻的,向来只有畏敌如虎,千方百计避战畏战的,哪里见过杨振这种不仅不畏战,而且还怕满鞑子进攻不够猛烈的?
杨朝进正愕然不知该如何答对,就听见一边的夏成德同样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杨振,有点结巴地说道:
“这,这,这,都督,你这么做,岂不是明摆着要引火烧身么?!”
“敌人来攻,若是我们守不住,那自是引火烧身,智者所不为。可若是我们有把握守得住,那就不是我们引火烧身,而是满鞑子飞蛾扑火了!”
杨振看了看方光琛,知他已经猜到自己的意图,当下也不隐瞒,接着对杨朝进、夏成德他们说道:
“松山城工事完备,城防坚固,眼下又难得粮草不缺,弹药充足,满鞑子不来则已,来了,就定叫他们在松山城下碰个头破血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