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的灌木和野草。
站在这里往南看,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岭,往西、往北、往东观看,视野却极其开阔,能看见广阔的原野,以及原野尽头的其他山峦。
“杨振啊杨振,本镇先前倒真是小看了你!没料想,本镇的故人杨国栋倒真是虎父无犬子,先前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傻小子,竟然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枭雄人物!”
此处没有别的人了,最近的人也在山头下的林子外面,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祖大寿抛开了人前一直装着的样子。
他先下了马,把马缰拴在一株灌木上,然后摘下沉重的兜鏊,在一块大石头上靠坐了下来。
接着,一边用手挠了挠有些花白有些稀疏的头发,一边就这么对杨振说着话,话里的语气,显然已不是方才在祖大名营前的语气了。
杨振乍听见这番话,顿时一愣,但很快就知道,这些话差不多就是祖大寿对自己真实的看法了。
虽然他的心里仍有疑问,但是既然祖大寿已经坦诚相见了,他也就不想再去装什么毕恭毕敬的样子了。
“呵呵呵,大帅你老人家过奖了,晚辈谈不上是什么枭雄,不过是想在乱世里挣扎着生存下去罢了!如果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大帅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晚辈一马!”
杨振虽然这么说,但是却一点也没有赔罪的意思,先是把自己的马匹拴了,然后取了马背上的水囊咕嘟嘟地喝了几口,很是随意地答对了一句。
杨振说完话,还把手里的水囊,递了过去,递到了祖大寿的面前。
祖大寿脸色有些不快,但是看着杨振笑呵呵地递上来的水囊,略一犹豫,摇头苦笑着接了过去,一仰脖,也是咕嘟咕嘟地连喝了好几口。
杨振看见祖大寿这么做,心里就更加笃定了,当下说道:“大帅把晚辈叫到这里来,不会真是来看风景的吧!
“小红螺山风景虽好,可是也不值当大帅你风尘仆仆地专程来看!大帅想看风景,医巫闾山岂不好过这里千百倍!”
“哈哈哈哈哈”
祖大寿听了杨振这句话,先是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收了笑声,仍然带着笑容说道:“没想到,你小子倒是有趣,比其他人有趣多了!”
祖大寿说了话以后,又笑了一阵,然后将杨振的水囊塞紧了塞子,扔给杨振,见杨振接住了,然后又说道:
“既然你已经主动问起了,那本镇也就不绕弯子直说了。方才你说你不是枭雄,本镇可不这么看。先前本镇以为山海关外,若论当时英雄,除了我祖大寿,年轻一辈里面可能要数本镇的外甥吴三桂了!
“但是现在一看,长伯虽然不错,然而照比你杨振,无论格局气度,见识胆魄,却都差着一层!甚至是心机手腕,都有一点不如你呐!”
祖大寿一边说着话,一边摇头苦笑叹着气,不知道他是在为吴三桂惋惜,还是为了祖家的基业后继无人而忧虑。
然而,面对祖大寿说出的这个话,杨振却无从接茬,只能在一般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一时显出了无尽老态的祖大寿,默然无语。
祖大寿说了那些话以后,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杨振又说:“本镇说的这些,你也不必急着否认,你自己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情,是其他人能够做出来的吗?
“就单说渡海出击敌后,虽然有许多人事后说三道四,可是事前又有谁能够想到呢?就算是想到了,又有谁真敢这么去做呢?
“所以就此而言,本镇心里还是知道孰是孰非,谁对谁错的啊,只是本镇不是你,本镇家大业大,有多少将士要养活,有多少将士指望着,所以有些事,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本镇一身至此,早就光宗耀祖了,该得的都得了,该有的也都有了,本镇还能图些个什么呢?
“说穿了,跟你杨振方才说的差相仿佛,不过是图个家族兴旺,一生事业,后继有人,能够得保妻子儿孙于乱世罢了!就是往多了说,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追随本镇征战多年的那些将士人人有个善终而已!”
说到这里,祖大寿再次叹了口气,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振说道:“本镇的这些想法过分吗?这些要求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