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振、吕品奇、李禄和张臣这些松山官军将领们来说,这一回再来响水河的河口,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前来时的那种忐忑、不安和前途未卜的紧张情绪,这一回完全没有了。
他们的情绪也感染了他们的手下人,尤其是吕品奇的部下们,他们还带着自己心爱的战马,本来对第一次上岸袭击鞑子感到非常忐忑恐惧。
但是眼见吕品奇以及吕品奇的亲兵随从们一个个胸有成竹,并没有什么紧张慌乱,普通士卒们的情绪也就好多了。
杨振给吕品奇及其部下安排的任务,也不复杂,一开始需要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到熊岳城下,造成一种自己兵力不少的假象。
等到熊岳城里派出了信使南下之后,就让他们与李禄、胡大宝一起到石桥子以南设伏,等待北上救援熊岳城的天助兵二鞑子。
至于张臣、金士俊、邓恩这些人,则要跟随自己左右,全力守着那座石桥,防着天助兵二鞑子突破了吕品奇、李禄等人的伏击地。
同时,也要防着熊岳城里的镶白旗真鞑子在关键时刻万一狗急跳墙,出城援助被伏击的二鞑子。
“大人!咱们出来的是不是有点早了?要不要传令下去,让大家伙先在河口停船休整一阵子再出发?!”
杨振一行的船队,离开了兔儿岛海湾之后,约莫半个多时辰,就已经乘风破浪地来到了响水河的河口地带。
如果船队现在就从响水河的河口进入,即便行驶得再慢,再过半个多时辰也就该到石桥子附近了。
到时候三更半夜的,人马都到了,大家伙黑灯瞎火地干什么去啊?!
胡大宝头一回与杨振合作,并不知道杨振接下来在后半夜的安排,只道他是考虑要乘着海水涨潮,倒灌响水河的时机,让船队轻松驶入呢。
所以,船队到了响水河的河口,他就斟酌着说话了:“盖州湾这一带的潮水我清楚,差不多要到了辰时才能退!
“只要这里潮水不退,在辰时以前,我们的船队随时都能顺着响水河往里走!也不差这么一时半刻的!”
“不!不能耽搁!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后半夜的时间,对我们这点人马来说,只少不多!”
虽然不知道杨振接下来到底要安排什么事情给大家做,但是杨振既然不同意在河口停泊,那么胡大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到了河口地带,船队并不停留,仍以一众蜈蚣船和平底沙船打头,跟着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冲进了响水河的河道里。
河面上飘荡着层层雾气,朦朦胧胧如同仙境,本来夜色下的能见度就已经很低了,有了这些雾气,整支船队自打进了响水河以后,就基本上处在一种信马由缰自在行的状态中了。
别说熊岳城或者石桥子的鞑子守军根本发现不了杨振船队的踪影了,就是杨振自己船队的尾船也根本看不见头船的影子。
多亏了杨振之前带着吕品奇等人,跟着向导亲自来过一趟,否则的话,这一回还真是麻烦不小,根本不知道该在哪里抛锚,该在哪里停靠了。
而且也幸亏袁进的水师营和胡大宝的兔儿岛海盗全都是靠船吃饭的行家,类似这样的糟糕天气,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回了。
所以,大家伙尽管一路上胆战心惊、气氛紧张,可是到了最后,整支船队仍然安安稳稳地,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地,停泊在了预先说好的河岸边。
响水河河口距离石桥子,大概十三四里地的航路,根据之前他们乘坐平底沙船来往两地的情况,他计算了大概所需的时间。
船队在夜里航行,尤其是在河面上有雾的时候,又不能打起灯火照明,也就只能靠估算时间来指挥整支船队了。
早在船队从兔儿岛的头道湾出发之前,袁进就根据杨振此前的估算和胡大宝以往的经验,传令各条大船,务必按照约定的时间共进共退。
转进了河口之后,袁进让人按照约定,在船舱里燃起了计时的线香。
一炷线香燃尽,需要两刻钟的时间,约合后世半个小时。
考虑到风力小、雾气大,行船慢于往日,直到燃尽了两炷香之后,第三炷香又燃掉了一半,袁进才下令自己与杨振共乘的大船驶向岸边,在一处芦苇荡附近抛锚,稳稳地停泊了下来。
使用特制的线香来计算时间,是中国古人的一大发明创造,虽然显得有些笨拙,而且也不一定完全准确,但是在没有钟表的古代,在不好搞滴漏或者沙漏的场合之下,利用线香计算时间,却也是当时历史条件下最好的一种选择了。
这一回,袁进利用水师营协调行船的这种土办法,让杨振大开眼界,船队大大小小三十多条船只,就靠着这种计时的方法和水师桨手以及海盗们夜里行船的高超技艺,没出什么大的岔子。
很快,以杨振为首的作战队伍,就在距离里石桥子还有两三里地的地方下了大船,换乘了小船,偷偷摸摸地、陆陆续续地上了响水河的北岸。
石桥子方向虽然有个废弃的河岸码头可以利用,但是杨振目前还不想过早地惊动熊岳城和石桥子的敌军。
也因此,吕品奇随船携带过来的战马也就无法下船,只能等待天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