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龄浑浑噩噩的,一身气血翻涌,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天师给他下的药粉,催动了他筋脉中原本就已经快要枯竭的气血。
不是毒药,却胜似毒药,甚至更加阴狠。
即便他现在倒地死了,殓婆在他身上也验不出毒素来。
眼前发生的一切,薛龄虽然有感知,却很模糊。
视野难以聚焦,一切忽远忽近,声音忽大忽小,薛龄像是被关在了一个虚幻的泡沫里,口干欲裂,张口想要说话,嘴唇崩裂溅出了血珠子。
只能握紧了玄铁枪和袖箭。
别说辛夷看黑大不顺眼,就算是程锦荣,也对这个黑大腻烦的不行。
人非圣贤,都有私欲。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可以废寝忘食,可以豁出性命。
但不该为了一己私欲而扭曲是非黑白,以偏见为结果,只会得到扭曲的‘真相’。
而这些扭曲的真相里,被埋葬掉的不只是清誉名声,还有性命。
更何况,他堂堂程将军,号令手下,最重要的就是军心。
他手下这些将士杀伐果断,但是那也是对着敌人的狠辣招数,对着一个哭哭啼啼喊报仇的小嫁娘,他们下不去手,本就有些犹豫。
这黑大还跳出来惹事,更是乱他军心!
黑大对这些却一无所知,他眼里只有已经落入刀网的薛龄,眼看可以当众揭开薛狗的真面目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放人!
和小镇上的私塾先生合谋,他们跳出来,在人前举证,定会惹了参领嫌恶,镇妖司的人不该做这样的事。
而现在不一样,如今是程将军捉了人,他再当众添加证据,是功臣!
黑大急吼吼的拨开众人,走到了薛龄身边。
“罪证确凿,我家参领亲自下令将他捉了起来,程大将军为何又要放了他?”
程锦荣无语了,这个黑大要不要看看他自己在说什么。
下令放人的就是辛夷,他现在跳出来说东说西,看这架势,跟他解释都是浪费口舌。
崔平虎却忍不住了,他虽然不明真相,但是明显事情不对劲。
所以立刻出言讥讽:“黑大,你不是领命去捉妖兽了,跑来这里指手画脚做什么!这么多的大官在,要你来多嘴多舌?难道你想以下犯上?”
“我……我是听到山上有一洞以为有妖兽,所以立刻跑了过来,”黑大一时语结,梗着脖子硬犟:“但这不是重点,他不能放!”
崔平虎才没那么好糊弄:“笑话,你是镇妖司的人,虽然是参领的手下,但按品级来算,你撑死不过是个七品,参领什么官阶?将军什么官阶?他们下的命令,你敢不从?”
程将军一挑眉,悠悠的出了一口气。
崔令使这个臭脾气,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仗着年纪大,有资历有功劳,常常做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向的事情,看谁不顺眼都能骂上两句。
更何况这个落人话柄的黑大。
黑大被逼的没办法,绕开官阶说事实:“是非黑白不能以官级品阶来论,我既然知道真相,就不能让你们轻易被蒙骗了!”
“你知道真相,你能知道什么真相,难不成你还认得他?”
辛夷和程将军的目光都落在了黑大脸上。
“是!”黑大咬咬牙,只能认了,“我认得他,他就是青阳县衙门的收尸人,薛龄。”
“薛龄?”崔平虎震惊不已,眼前人虽然是蜷缩在刀网之中,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他身高足有八尺,体型健硕。
明明才过了几天,怎么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
“呼!”辛夷一刀劈在天师身侧,刀锋砍在刀网上,带起了一阵颤动。
而身在刀网中的薛龄,更是被十几个细碎刀片伤害,血流不止!
伴随着剧痛,薛龄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勉强睁开眼,天师慌不择路,刚好跑到了他的身侧。
薛龄微微抬起手,袖箭蓄势待发。
黑大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声量,当众揭发:“青阳城下,我亲耳听到他和妖兽有勾结,还亲眼看见他带人上了哀神山,然后,那人就不见了踪影,一定是叫他害了!分明他就是这山中的元凶!”
“噗!”袖箭脱鞘而出。
随着袖箭没入皮肉的声音,天师发出了一声惨叫:“啊!我的腿!”
薛龄的袖箭洞穿了她的小腿,伤到了腿筋,她站不起来了。
薛龄手上的玄铁长枪穿过刀网,枪杆把手直直敲在了她手腕,短短的银色笛哨落地。
辛夷的斩马刀紧随其后,天师很快就被制住了。
镇妖司的人只听上命,很快就将天师五花大绑,倒吊着挂了起来。
伤在脚上,倒吊可以止血,不过被吊起来的人不会好受就是了。
“看!他居然敢当众伤人!”黑大十分兴奋,两眼放光:“当着这么多官兵和百姓的面,他说动手就动手!不是他还能有谁?”
“他才是最大的贼人!青阳妖兽袭城!哀神山动乱!他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参领大人!”
辛夷收起斩马刀,一步一步的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