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吞虎咽,很快把一碗芙蓉鸡汤吃完,那鸡汤里除了鸡肉外,还泡着米饭,放了胡椒粉,香辣滑口,味道不错,吃过后肠胃里热气腾腾。
杜怡然又把一碗清汤羊肉炖豆腐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吃这个,似乎看着陈实狼吞虎咽,他也很是满足。
“四年前,你爷爷去阴间寻你,那次是他独自出去的,谁也没有告诉。”
杜怡然看了看正在狼吞虎咽的黑锅,低声道,“他回来后,带回来一条巴掌大的小黑狗。”
黑锅在另一个桌,吃的是红白鸭羹锅,正端着锅仰头畅饮,闻言僵在那里,耳朵支棱起来。
“我来找过他,见到了这条阴间来的狗子。”
杜怡然压低嗓音,像是要瞒着黑锅,然而目光却一直盯着黑锅,悄声道,“我本是想问他这次去阴间有何收获,但是看到这只小黑狗便呆住了。这小东西自带鬼神领域,甚至试图改变我的认知,把我吓了一跳。我问他哪来的,你爷爷说,捡的。我不信,再问,他便说,人家送的。”
黑锅背对着他们,耳朵渐渐向后竖起,距离两人越来越近。
杜怡然盯着它的耳朵,声音放得更低:“我问他谁送的他说他与一尊极为强大的鬼神达成协议,那尊鬼神送的。他与那尊鬼神做了交易。”
黑锅的后脑勺几乎凑到他们桌上。
陈实咳嗽一声,黑锅连忙坐正。
陈实道:“我爷爷与那尊鬼神做了什么交易?”
杜怡然道:“这个交易就是,狗子安全,你娘便安全。”
陈实怔住,回头看了看黑锅。
杜怡然把粥喝完,感慨道:“吃得真饱。”
陈实起来付账,杜怡然压着他的手,道:“我来。”
陈实笑道:“杜爷爷明明没有吃什么,都是我和黑锅吃的。”
杜怡然摇头道:“你是我孙儿,到我这里,没有让你掏钱的道理。我年纪大了,肠胃不好,不能乱吃东西,能看着你们吃,心里就很满足。”
他去付了账,带着陈实往回走,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我独自去阴间的那段时间,遇到了很多危险,总是能死里逃生,但常年走夜路终于撞了邪。我遭遇一场大战,是严家的鬼神冒充魔神,围攻一尊鬼神。那尊鬼神眉心长着一轮奇怪的月牙,脸色很黑,战力极高。不过他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他们抓住。混战间,一本奇特的书飞到我的体内,与我身体相容。自那之后,我的周围便屡屡发生怪事。”
陈实静静地听着。
“我原本是石匠,给人雕刻墓碑。我们黄石山一带的乡下,很多老人自感寿命不多,便会提前给自己选好墓穴,订好墓碑,所以很多人都来找我。”
杜怡然已经是大乘境的存在,以这样的修为何愁没有钱花,但他偏偏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去挣钱。
雕刻墓碑是他的手艺,乡下人识字不多,需要他在墓碑上写字,刻上死者尊讳。钱不多,但足以养家糊口。
老人来找他刻墓碑,是打算过些日子再死,然而往往杜怡然这边刚刻好名字,那边人便死了。
渐渐的,人们便发现了这个规律。
只要杜石匠在墓碑刻上名字,人立刻就死。
背地里,人们都称他杜阎王,把他视作邪祟。但明面上都很尊敬他,唯恐他把他们的名字刻在墓碑上。
“后来我才发现,有很多外地来的家伙找我雕刻墓碑,不是给他家的老人立碑,而是为了干掉对手。”
杜怡然说到这里,剧烈咳嗽,暮气沉沉,缓了片刻才道,“这些混蛋,坏了我的名声,虽然我没什么好名声,但也不行。从那之后,我便只给死人雕刻墓碑。但凡还有一口气我都不刻名字。”
两人回到石头小屋,杜怡然道:“陈实,十三世家大势已成,我挡不住,陈寅都挡不住你也挡不住。我此次出手救那三个判官,只是因为我既然得到了这本书,须得为阎王做点事情。仅此而已。陈实,我老了,对抗不了严家,更对抗不了十三世家。”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
陈实轻轻点头,道:“杜爷爷,我明白。”
杜怡然道:“你明白就好。我的气血不足,肠胃也不好了,肉身已经老朽,即便是吃饭,也只能看着你们吃。我去阴间调查的那几年,伤到了身体,没有几年活头了。就算你爷爷跑到这里,求我出手,我也不会出手了。我要颐养天年,不能再折腾了。”
陈实笑道:“杜爷爷放心,我也不是喜欢折腾的人。十三世家势大,便由得他们去,咱们过咱们的日子。”
杜怡然松了口气,露出笑容,道:“你爷爷是坏人,带着沙秋桐、青羊、胡小亮和阿拙为非作歹,被人称作五大恶人。他们还想拉我入伙,我严词拒绝。也幸好有我经常帮衬他们,否则他们一定向罪恶滑落得越来越深。”
他打开门道:“没有我,他们早就堕落了,都是我纠正他们。”
外面一片冰天雪地,但并非采石场,而是另一处地方。
杜怡然道:“陈实,今后我就隐居了,你不要告诉其他人,青羊他们问起时,你便说我已经死了。你回仙都吧,我便不送你了。”
陈实连忙道:“杜爷爷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