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国都,也才几十里地。”贺灵川拍拍他后背,“你回去吧。问到情况以后,就来国都找我。”
阿豪应了,往前走了十来步忍不住回头,然而身后已经没人了。
这两个外乡客到底是人是鬼啊?但他们出手好大方。
阿豪看了看手里的银锭,眼珠子转了几下,大步往先前挨揍的巷子赶去。
他的同伴还昏在巷子里,身上盖着箩筐。
就如贺灵川所说,这人明早之前醒不来的。
阿豪仔细检查,箩筐没有移动过的痕迹,显然没人发现高个儿昏迷在此。
这儿离海也就三五十步的距离,阿豪凑到巷口张望,静悄悄地,根本无人路过。
好机会啊。他又折回巷子,从靴里拔出短刀,一刀捅进高个子心口!
高个儿动也不动,糊里糊涂就丢了性命。
阿豪怕他不死,在心口又多捅两刀,边捅边骂:“拿你龟孙喂鱼,这就是得罪你豪爷的下场!”
平时打不过你,今儿还怕弄不死你?
他在高个儿衣裳上擦掉刀口血迹,又随手拆一根破桌脚捅进伤口,用力搅了几下。而后生拖硬拽几十步,抛尸沉海。
附近居民的生活污水全倒在这条海道里,腥臭难闻,平时鲜有人近。
为防尸体浮起,他还绑了块大石头。
扑通一声,同伴就没了影子。
“你就沉在这里,看老子以后高升吧。”阿豪拍拍手,只觉神清气爽。
这半年来,高个儿没少作弄他,又讹他钱。今天,他终于替自己出了口气。
天刚亮,阿豪就去要了两个锅摊烙饼,里头不止有韭菜,还有香喷喷的梅菜肥肉,肥到一口下去滋滋冒油。
摊主给足了料却不敢收钱,阿豪很豪气地塞给他三个铜板:“拿着!不用找了。”
吃饱喝足,他才去废屋后头拣砖头,砸自己额角。
第一下没敢用劲儿,光疼不伤,第二下才砸到鲜血直流,可以捂着脑袋回帮派了。
见到帮主他就哭诉,说今天好不容易捞到两个肥羊,弄出三十两银子,结果高个儿见巨款眼开,把他砸晕,自己抢钱跑了。
那高个儿是什么德性,帮主再清楚不过,一听就信了七成,一边派人去索高个儿,一边安慰阿豪几句,再给他半贴伤药打发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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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都起来起来!”上头有人边敲梆子边叫嚷,还把甲板踩得咯吱响,“靠岸了啊,巨鹿港到了啊,快点下船!”
怎么又在巨鹿港靠岸?贺灵川闻声坐起,愣了几息才想起自己的任务。
他受钟胜光指派,要从闪金平原带回明灯盏。
那东西对红将军来说,极其重要。
所以,他又来了。
“头儿,快下船!”边上的胡旻喜洋洋地背起行囊。
任谁在汪洋上一漂好几个月,都会这么迫不及待想踏上陆地。
远洋大船,就是个漂浮不定的大囚笼。
船上的海客着急忙慌往下冲,只有贺灵川慢吞吞跟在后头。
急什么?他前几天才刚在这里踏上码头。
一样都在巨鹿港下船,一样都要去找明灯盏。
盘龙世界和现实,几乎叠在了一起。
在他打第二个呵欠时,门板等人也同他汇合。
这次远行,他带上了胡旻、门板、阿洛,以及自己在玉衡城练出来的精锐小队,合计十人整。
门板边走边转脖子,发出一阵咯啦声:“漂了七八十天,我那床褥子上都长蘑菇了!要不是阿洛说有毒,晚上睡觉时就把它嚼了。”
船舱阴暗潮湿,还有一股烂脚丫的臭味经久不衰,长出白蚁老鼠虫子蘑菇都不奇怪。
此时靠过来的,还有另外一名年近四旬的海客,头发有点白,高高瘦瘦。
“贺先生!”他抬手招呼贺灵川,一笑起来眼角就有皱纹,“咱说好的,下船就到我家小住两天!”
这人名作王巍,在刀锋港上船,跟船走了十来天,倒有三四天在跟贺灵川喝酒。
他是个私塾教师,家就在巨鹿港,一到农忙时节塾里就放假,因为学生们都要回家帮忙收粮。
这段时间没有收入,王巍就得出去跑单帮来补贴家用。
其性格热情似火,跟贺灵川等人很聊得来。
“喝酒时的胡言乱语,哪能当真?”贺灵川摆手,“我们这么多人就不给你添麻烦了,住客栈就好。”
“那怎么能行?”王巍脑袋摇得像波浪鼓,“巨鹿港什么都少,就是扒手最多。你们夜里住进旅店,天亮一睁眼,除了身上穿的,无论什么都会被扒光!”
胡旻笑道:“王夫子这段时间不也在开客栈?”
王巍一本正经:“那不一样,不一样。我家里通常不给外人进入。”
转眼就要下船,贺灵川看着栈桥道:“这码头才刚翻修过?”
栈桥的木头好像刚刷过漆,那股桐油味儿还没消散,石礁上附著的藤壶也不多。
同样在巨鹿港,这个码头与他前几天见到的不一样,很新。
栈桥上绑绳的水手听到,回了一句:“不是翻修,是刚建